产业工人打造住宅产业化基石

　　10月份CPI4.4%的增幅，让所有人都体会到通胀的严峻，似乎所有商品都在涨价。而一组数据更发引业内关注：2010年上半年，河北普通建筑工人工资上涨6.5%；三季度，山东烟台建筑工人工资指数同比上涨20.1%；重庆一个普通杂工日工资不能低于120元，一些专业技术工人日工资高达300元 400元；而在长春，一个“好农民工”月收入可以上万元……建筑工人相关成本呈不断上升之势。

　　这个现象早已引起了部分先知先觉的房地产开发企业的注意，而施工企业更是感触深刻。一方面，劳动力费用上涨导致了住宅产品的成本增加；而另一方面，大量农民工现场作业难以避免住宅质量问题，更是引发了对传统施工方式种种弊端的深度思考，进而形成了推动住宅产业化、转变住宅生产方式、提升住宅品质的重要动力。

　　事实上，劳动力因素的变革，也正成为住宅产业化必经的门槛和重要的基石。

　　“农民工”——传统施工方式下的中国特色语汇

　　入冬以来，黑龙江的暴雪引人关注。由于严寒冰冻，东北地区已经进入漫长的施工冬歇期；但在不少北方地区，尽管气温已经接近冰点，户外施工却并没有停止；而在更多的南方地区，几乎是全年无歇。

　　事实上，对许多建筑工人来说，无论是逼近40℃的酷暑高温，还是大风霜冻、梅雨纷飞，或是冰点时分的严寒湿冷，都得在脏乱的建筑工地辛苦作业，满脸汗水、满身泥浆，早已成为他们的形象标签。在传统的施工方式下，建筑工人所处的恶劣工作环境已经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

　　与此同时，现场施工、高空作业的高危险也长期威胁着建筑工人的生命安全。“再坚固的脚手架，也难以保障建筑工人的安全，”英国未来建筑公司执行总监BobWhite曾对《中国建设报·中国住房》记者表示。而在我国，每年都有大量建筑工人伤亡。

　　尽管如此，这种依赖建筑工人现场湿作业、“纯手工打造”的住宅生产方式，已经开始暴露出种种弊端，并引发业内深思。一方面，数亿建筑工人成为无可置疑的城市建设中默默无闻的“功臣”，另一方面，工人现场作业的生产方式却成为种种住宅质量通病的根源。

　　“这是一个可悲的现实。”北京榆构有限公司总工程师蒋勤俭对记者表示。近年来，我国的工人队伍构成早已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数据显示，有79.8％的农民工进入建筑业。“今天还在农田里干农活的农民，明天就可以挑着铁锨、提着瓦刀，站上高高的脚手架，这样的施工队伍建造出来的房屋，如何能保证质量？”他发问道。

　　由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缺乏职业技能的农民工进行“手工”作业，这种施工生产方式正是“滴、漏、跑、冒、渗”等住宅质量通病的重要原因之一，进而导致了住宅性能不高、资源浪费严重。而我国每年近千万套、近十亿平方米的住宅，正是通过无数个工地上的人海战术，通过简单的劳动力再生产，以劳动力的低工资、艰苦的劳动和生活条件，建造出来的。

　　中国房地产业协会会长刘志峰在客观审计我国住宅建设现状时还表示，在这种粗放的建筑方式下，工人劳动强度大、生产效率低。我国每年人均竣工住宅面积仅30多平方米，这与持续地推动住宅产业化的发达国家相比，相去甚远。日本人均竣工面积高达110-120平方米，施工效率和住宅质量水平远超我国。

　　不可否认，广大农民工推动了城市的日新月异，然而，在这个颇具“中国特色”的语汇背后，是“中国特色”的传统住宅生产方式，亦是“中国特色”的住宅产品的源头。

　　成本上涨——劳动力因素变革趋势渐显

　　如果说上述深层次缘由暂时还难以在全行业层面上形成共识，那么，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和越来越明显的“用工荒”，已经使不少房地产开发企业和建筑施工企业感受到了现实的紧迫。

　　事实上，正是立足于人口大国劳动力的廉价，才长期形成了以人工为主的施工方式。万科集团董事长王石便曾说过：“中国的情况是劣力淘汰良力，就是劳动力太便宜。”设想，一旦这个“廉价”的优势正在弱化甚至消失，情况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现在的人工费高得吓人。”不少企业这样表示。和两年前相比，许多地区建筑工人工资几乎翻番，部分工种人工费用甚至上涨两倍以上。一个普通的杂工日工资超过120元，一个脚手架工人一个月能挣7000元，而一个专业技术较好的电焊工月工资甚至可以突破万元，超过了许多“白领”的工资收入。

　　王石多年来坚定地实践住宅产业化的一个重要原因正是，“中国劳动力的价格迟早会涨上去的。”

　　与此同时，伴随着旺盛的需求，劳动力短缺也正成为趋势。重庆盈田置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卿兴旺便表示：“现在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几乎找不到35岁以下的人。”而许多“80后”农民工宁愿进入挣钱少的行业，也不愿意去建筑工地，因为“又苦又累又没有社会地位”。他表示，“我以前不了解外国人为什么没人去种蔬菜，劳动力成本怎么会这么高，现在我才发现中国也正在进入同样的轨道。”

　　事实上，劳动力成本的上涨，短期来看，可能给企业带来巨大的压力，而从长期来看，这种压力可能促进新趋势的形成。

　　中国建筑标准设计研究院执行总建筑师刘东卫向记者介绍，二战后，欧美及日本等国，劳动力极其短缺，工人昂贵，但是住宅需求急剧增加。为降低高昂的劳动力成本，一些企业就开始考虑提高建筑过程的机械化和自动化水平，不经意间推动了住宅产业化的发展。

　　在现实的推动下，劳动力因素的变革趋势正在逐渐显现，这也终将推动生产方式的重大变革。而一个全新的概念必将替代“农民工”，成为新的建造方式的代名词。

　　产业工人——住宅产业化的重要基石

　　历史缘由与紧迫现实的叠加，使加快住宅产业化进程、提高工业化水平，被视为降低人工成本、提高住宅质量、减少气候等外部环境影响、实现精细化管理的“终极途径”。

　　“传统施工方法的误差以厘米计，住宅产业化施工方法的误差则以毫米计”，王石曾这样总结。

　　黑龙江宇辉集团董事长刘文清的实践也表明，由于采用了工业化生产方式，其建设的洛克小镇14号楼与传统的生产方式相比，建造工人减少了50％左右，建设周期缩短40%以上。同时，克服了东北地区近半年冬歇期的客观条件制约，“几乎可以全年施工”。

　　诚然，要实现工业化生产，以往“一脚农田一脚工地”的农民工将难以适应，“大量的建筑工人将由‘露天作业’向以‘工厂制作’为主的产业工人转变。”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住宅产业化促进中心技术与产品处处长叶明对记者表示。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经过近40年的发展，日本每个建筑商都拥有大量的熟练技术工人。这些建筑工人入行前都必须经过两年系统的培训与实践才有资格进入工地。正因如此，“发达国家在采用工厂化方式后，施工失误率可降低到0.01%，外墙渗漏率水平为0.01%，精度偏差以毫米算小于0.1%”。

　　反观我国，工人进入门槛低、技术要求不高，产业工人的极度缺乏，或将成为制约住宅产业化进程的重要因素。前述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在追求利润空间的前提下，要使企业加大时间、精力与资金投入，强化对工人的技术培训与产业培育，目前来看，还为时尚早。

　　不过，一些可喜的变化已经出现。北京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委员会便在今年3月发布的《北京建筑业发展年度报告》中表示，2010年将培训500名产业化技术工人，为推进住宅产业化积累专业人才。

　　诚如万科集团副总裁毛大庆所言，把房地产业简单的低智能、劳动力密集型、民工型盖房模式转变为技术工人生产模式，将可完成产业升级。

　　在推进住宅工业化生产的资本、技术、装备、劳动力四大要素中，培育产业化工人，实现劳动力的变革，正开始成为必经的门槛，也将奠定住宅产业化的重要基石。

　　或许一个理念应该铭记：有了现代化的产业工人，才会有现代化的住宅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