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化目光打量城市建筑

　　城市建筑应该具有怎样的文化品质？

　　从艺术创作中感知，从保护过程中探求，从哲学思考中引发，从实地接触中领悟，从改造实践中摸索……在近日的文化讲坛上，全国政协常委、著名艺术家韩美林，建设部同济大学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主任阮仪三，上海社会科学院教授赵鑫珊，著名摄影家尔冬强，上海瑞安房地产发展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及行政总裁李进港5位演讲嘉宾分别从5个角度打量城市建筑，进行了思考、回答。

　　而巧合的是，他们殊途同归——城市建筑应该具有个性、诗意与和谐，成为他们共同的回答。

　　个性

　　“大城小城一个样，城里城外一个样，南方北方一个样，东部西部一个样。城市很年轻，但缺少文化可识别性。”李进港的评论道出了5位嘉宾的共同观点：当前城市建筑“千城一面”，缺乏个性魅力。

　　如韩美林所言，一个城市不仅要有经济实力，还要有文化魅力。而城市的文化魅力，则如赵鑫珊而言，既要能满足人们的物质欲望，也要能满足人们的情感需求，令人既爱慕又留恋。

　　追溯城市的个性魅力，它来自城市中的人，来自城市中的建筑，更来自城市的历史。譬如上海，从开埠始，自一个小渔村发展为消费之都、娱乐之都和远东地区最大的不夜城；华洋杂居，东西方文化在冲突交融中，形成一股现代城市文明的潮流。城市历史强烈地外射在城市建筑中，令城市建筑逐渐融合为上海现代城市精神的一部分。对上海老建筑颇有研究的尔冬强对此深有感触：“上海的经典老建筑，具有极强的装饰艺术风格，简洁、明快，讲究线条、色彩，充满动感和积极向上的情绪。这样的城市建筑体现了上海人对现代文明的一种眺望。它们闪耀着现代城市文明的光芒，感召和关照上海人。”

　　如果一个城市抛弃了自己的传统建筑，那么这个城市必定是失去记忆、没有历史感的。因此，阮仪三格外强调：“谈建筑，我们必须要尊重城市的历史，尊重城市的个性。”比如“新天地”，就采用了整旧如“旧”的现代手法改造历史建筑。

　　诗意

　　在感性的赵鑫珊眼中，建筑是有生命的，建筑能够形成一个特殊的“场”，给身处其中的人以视觉、触觉、听觉等各方面的感受、刺激。因此，在高度工业化的城市中，具有文化品质的城市建筑，不应是“钢筋水泥森林”，而应让人类实现“诗意的栖居”。

　　赵鑫珊举例说：“我们是一个诗意的民族：秋风起，白云飞，草木黄，雁南归。但上海有些地方就没有这个氛围。一次，我就管闲事，拉着扫地工人说，不要天天扫落叶，三五天扫一次可以了。他对我说，我们上级领导说要扫。”这番话引起了韩美林的共鸣：“很久以前，我到上海，买了乔家栅的小点心，一面吃着，一面看外面下着小雨。这时，法国梧桐的叶子一片片落着，很美。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镜头。”他还强调说，中国的建筑和雕塑应该注重继承传统文化，有正确的审美观。当建筑一味地追求高、大、奇特，努力刷新各种“纪录”时，审美就变成了审丑。

　　和谐

　　和谐，首先是和周围空间的协调。韩美林举例：“我曾经做过一个雕塑，当地政府和我们都下了很大力气。结果没想到过了一两年，当地国土局把周边土地给卖了。那边起来的是银行，这边起来的是医院，严重影响了这个雕塑。这个雕塑就等于白做了。”

　　和谐，还是人和自然的适应和相融。阮仪三介绍说：“中国在建筑上自古以来就讲究人和自然和谐相处，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中国体系。比如，中国人很早就知道防地震，传统的榫卯结构就有很强的防震功能。四川昭化的一个古镇有很多传统的木结构房子。‘5·12大地震’后，砖结构房子全都垮塌了，木结构房子上的瓦都掉下来了，但是房子没有塌。”

　　和谐，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和谐。阮仪三说：“无论是上海的弄堂、石库门也好，北京的胡同、四合院也好，都是体现了合家团聚、家族联谊的文化内涵。这些建筑除了保护人的安全以外，也守护了中国几千年来以家庭为核心的社会基础。它体现了长幼有序、尊老爱幼的生活准则，体现了‘上有天、下有地’的态度，共同组成了良好的邻里关系和社会形态。当老房子拆迁了，邻居会抱起头来哭。为什么？这种几十年形成的关系，在新房子、新公寓里再也不会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