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地铁”:在尴尬中前行
“上半年进口没有,一单也没有。”53岁的黑河铁路集团公司董事长李庆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蹙着眉头说。从他办公室的窗口向外望去,可以看到黑河火车站的站台与堆场,那里一片空荡荡。 这样的情形,对于一座边贸城市的唯一一家铁路公司而言,多少有些尴尬。 通道问题 黑河,一座与俄罗斯隔江相望的城市,下辖2市3县2区,幅员68726平方公里,人口172.9万。 1992年,这座城市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以黑龙江主航道中心为界,与俄罗斯阿穆尔州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市隔江相望——被中央政府确定为首批沿边开放城市。此后,历经近二十年的发展,遂成为中国北方重要的边境贸易节点城市。 “最开始都是边民自发的互市贸易,我们这边运过去一船西瓜,从那边换回来一船化肥。”原黑河市政协副主席孙作舟回忆。 在他的记忆中,这座城市曾有机会在中国改革开放版图中饰演更为重要的角色。 1984年8月10日,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一行乘直升机飞抵黑河,在视察后对地方官员表示,黑河地处要津,可谓“南有深圳,北有黑河,南深北黑,比翼齐飞”。 胡耀邦后来为黑河题了四个字“北疆重镇”,如今,刻着“北疆重镇”四个大字的石碑,就摆放在黑河市政府的门前。 然而,时至今日,对于黑河而言,“北疆”依然是“北疆”,“重镇”是否还是“重镇”却要打上了一个问号了。 据2012年黑河市政府工作报告中给出的数据,2011年全年,黑河全市对外贸易进出口总值实现32.8亿美元,同比增长15%。同期数据显示,黑龙江省的另一个口岸城市——绥芬河市,2011年实现进出口总值69.51亿美元,占同期黑龙江省进出口总值的18.1%,两者相差了一倍多。 有熟悉黑龙江情况的人士介绍,作为第一批沿边开放城市,黑河当时已是地级市,城市基础条件很好,且与俄罗斯开展商贸往来很早;那时的绥芬河,却不过是黑龙江边的一座小县城而已。 “从这两年的发展看,黑河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有黑河市政府的领导表示。 接受记者采访的多位黑河市政府人士普遍认为,黑河之所以没有抓住先发优势,同当地的通道建设滞后有很大关系。“这个通道问题肯定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李庆说。 通过分析历年来黑河边贸数据可以看出,中国方面进口俄罗斯的产品多以资源类产品为主,如铁矿、煤炭、木材等。相较于工业制成品的进出口,此类资源类产品一般都是大进大出,对通道依赖性强。如果口岸的通道建设滞后,将直接提升此类产品的进出口成本。 “还有个啥问题呢?它的附加值都不是那么高,你进矿石,一吨运费上差个百来块钱,贸易商就挣不到啥钱了。”李庆介绍。 挣不到钱的贸易商,自然会用脚来投票,重新选择货物进出关的地点。 贸重镇的地位就建立起来了。”原黑河市农业局局长王文礼回忆。 他所说的“布市”,是指与黑河隔江相望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市。布市是俄罗斯阿穆尔州州府,也是俄罗斯远东第三大城市。它西邻赤塔州,北至雅库特共和国,东接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优越地理位置,使其成为中俄边贸发展的重要口岸城市。 当年黑河的地方主政者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毅然决定上马。 黑河铁路从1986年开始建设,铁路建设的巨大开支对于一个地级市的黑河而言,财政压力之大显而易见,为了筹集资金,地方政府多面举债。 1989年12月14日,黑河铁路全线开通货运业务,正式投入运营。1990年10月1日,黑河“地铁”开行龙镇至黑河的681/2次混合旅客列车,结束了当地不通旅客列车的历史。 然而,黑河当年这个“自力更生”的举措,却为日后埋下了一粒麻烦的种子。 由于是黑河市地方政府投资建设的铁路,依照现行的铁路管理规定,类似黑河铁路这样的铁路被称作“地方铁路”(通称为“地铁”),与国家投资建设、铁道部主管的“国家铁路”(通称为“国铁”)遵循不同的管理体制,自主建设、自主运营、自负盈亏。 相对于“国铁”的各种优惠政策,“地铁”的运营要则面临很多问题。首先是债务问题,由于此前是举债建路,铁路运营后偿付能力有限,黑河铁路后期债务问题日益严重,到2008年已达到创纪录的5.3亿。 尽管“地铁”的管理体制是“自主运营”,但实际上跟“国铁”有脱不开干系,很多业务都要看“国铁”的脸色。 “你好比说等到有车有货的时候,哈尔滨铁路局不给你车。没车,有货你也拉不出去。等现在没货了,他给车了,他那头想要货源了,打电话问你:‘你还有没有货,给我点儿?’”黑河铁路的相关人士忿忿不平道。 黑河铁路的北端,期待中的跨越黑龙江的大桥迟迟未能动工;黑河铁路南端,又是跟国铁龙镇站相接,一站相隔,两种体制。各种不利因素叠加,让黑河铁路的运营成本要高出高铁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