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会中国馆竟然不许中国工人制造

　　北京室内站立的满族男子（1871-1872年）男子身着特色满族长袍，头顶貂皮帽，戴着眼镜。从服饰可以判断他非富即贵。当时眼镜是很时髦的舶来品，也是人们财富和地位的象征。这种侧脸照相姿势并不是中国人的传统，男子习惯性想直视镜头。这个姿势恐怕是汤姆逊导演的。

图片由张伟提供

　　“拉洋片”（1871年-1872年）西洋景又称“拉洋片”，是清末北京街头很受欢迎的一种娱乐。艺人将各种图画装入特制的大木箱中，箱子外壁设若干小孔，孔中装凸镜，观看者通过凸镜往箱内观看。表演者一边拉放画片，一边根据画面内容配以唱词和锣鼓。人们对这个游戏的热衷，是否反映了他们对外面世界的向往？1904年溥伦抵达华盛顿时，和清政府驻美使馆的官员留影。左一为溥伦。这张合影的中心不是王子，而是摄影机，大家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和上图有异曲同工之妙。

　　为纪念从法国购回圣路易斯安娜州100周年，美国政府决定于1904年在该州举办世界博览会，规模宏大，展期七个月，总计60个国家参与。

　　这是中国政府第一次以官方形式率商人组团参加世博会。清廷特命贝子溥伦担任赛会正监督、候选道黄开甲和东海关税务司美国人柯尔乐为副监督，组建代表团应邀赴会。

　　此次赴会得到朝野上下一致支持，但清政府的世博之路却风波连连。

　　当官不容易，当个想做点事的官更不容易。

　　1904年，率团去美国参加世博会的清朝官员很明白这一点。

　　对内，他们要运用政治手腕，不得罪保守派，以免失去考察新政的良机，

　　对外，他们又要看洋大人的脸色。

　　既然这一年，清政府是第一次以“官方”身份出席世博会。

　　那么我们就来看看，当时的“官”们要做些什么，遇到了些什么，又是如何应对的。

　　――编者按

　　大清专员入境美国不容易

　　副监督黄开甲提前一年前往美国，因为他领了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建造代表中国形象的国家馆。

　　黄氏是广东镇平人，晚清第一批留美幼童之一，曾在耶鲁大学就读。早在1876年，在老师的带领下，他便和其他留美幼童一起参观过费城的世博会，还受到了时任美国总统格兰特的接见。

　　精通英文，又熟悉美国的办事方式，黄开甲自然是理想的先遣队。不过，清政府还得先做一桩外交工作：如何在美国的“排华”风气中，让中国官员顺利登陆。

　　早两年，清廷确定参加世博会的消息一出，各省地方政府和士商的反应很热烈，纷纷合股集资，采购货物，广东、上海、浙江等地甚至出现了专门为世博会组建的公司。开展前的一年左右，全国各地的绅商们便陆续押运货物，启程赴美。他们一心指望此番远渡重洋能够赚得盆满钵满，不料，竟然差点儿连美利坚的土地都无法踏上。

　　参展的华商抵达旧金山后，几乎都受到美国海关官员的百般刁难甚至侮辱，用各种借口禁止华人登岸，有些商人不得不滞留在船舱之内数十天，受到非法审问和盘查，几名温州商人还被美方无端监禁于木牢之中。即便有人能够顺利登岸，也依然受到种种限制，如必须交纳500美元的保证金、不能轻易离开世博会的会场等等。

　　参展的华商尚且如此，前来做工的工人就更是形同囚犯了。

　　1904年7月间，广东咸泰公司招收的200余名华工，在出具了总共105000美元的保证金后，才被允许入境。美国海关调动了40名士兵将他们押上火车，直接送至赛会现场。这两百余人被安排在博览会游戏园内的中国村居住，不但派兵看守，每天早晚还要点名。

　　如此种种，究其根源，即美国由来已久的排华政策。1882年以来，美国国会通过了各种法案严格限制华工赴美。有人统计过，到1902年5月为止，此类禁例多达93条。只要是华人，动辄被指为工人，不许登岸，连梁启超都感叹“名为禁工，其实并禁商也”。

　　对于这样的情况，清外务部、北洋大臣以及驻美公使是知道的，所以特地向美国政府提出交涉。随后美国外交部照会清驻美公使梁诚，对《限制华人来美赛会章程》进行了部分修改，称“户部所定赛会章程，只为他项华人设此限止，原与本国敦请中国政府派来赛会之员无涉”。这样一来，才为先期赴会的黄开甲及随员提供了方便，入境时总算没有遭受责难。黄开甲遂成为第一个到达圣路易斯的外国专员，而中国也紧随英国之后，成为在这届世博会上第二个举行展馆奠基仪式的国家。

　　黄开甲出身名校，英文好，明白美国人的办事方式，应当进行得十分顺利才是。不过，事情却远非想像得这么简单。这一边，黄开甲夫人才刚刚在奠基仪式上升起大清龙旗，那一边美国工党就毫不留情地对他带来的中国工人发起了攻击，以违反“禁止华工条例”为借口，不准开工。

　　僵持了五个月，仍然没有结果。黄开甲不得已，只能出资把工人们遣散回国。更有甚者，美国工党甚至不允许中国人使用中国产的油漆，直到黄开甲雇用美国工人用美国建筑原料，中国国家馆这才开始建造。

　　当时，美国正闹罢工，所以“工价奇昂”，漆匠水泥匠之类的日薪8-10美元不定，即便是粗工，每日也不少于4美元。中国国家馆的建造开支，总计达到40000美元。

　　尽管价格不菲，质量却没有保证。据文献记载，当赛会进行到8月19日那天，风雨大作，中国馆的右厅窗户都被冲坏，正厅则大漏不止。直到第二天下午3点钟，才刚开门接待参观。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出自“晚清碎影――约翰汤姆逊眼中的中国（1868-1872）”摄影展，图片由英国伦敦Wellcome图书馆提供。约翰汤姆逊是19世纪苏格兰著名摄影家，在中国游历期间拍摄了148幅珍贵历史照，生动地记录了当时北京、福建和广东的人物、风景、家居生活和街景，极具历史价值。该展览目前正在北京中华世纪坛世界艺术馆展出，媒体拟将专门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