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看费城建筑

　　背着行囊到达美国费城，石子路，红砖，满眼的绿色。它是宾夕法尼亚州最大的城市，全美国人口第六，却只有排名第三的芝加哥人口的一半。早期的殖民历史，给这座城市留下很多有别于全球一体化的特色。笔者正是在这座古旧但不衰老、丰富但不压抑的城市里，找到了美国难能可贵的“独特性”。

　　踏上美国费城的街道，第一感觉就是贴心。何故?因为很多人行道都铺了红砖，有别于车行道那冷冰冰的水泥地。斑马线也由红砖铺砌成，过马路那一刻，会明显地觉得行人优于车辆。这种感觉在硬邦邦的斑马线上可是找不到的。而整个城市也因为这些漂亮的地砖，形成了一套通用的体系。相比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城市扩张化的产物――大片大片的高速公路，如此贴近行人的设计无疑让城市居住者惬意很多。

　　说到美国费城，不得不提到一个人――本杰明富兰克林，红色革命里的重要人物之一。国父、独立、自由，这些关键词在美国费城是不会嫌多的。背包旅行的第一站就是富兰克林故居。不同于一般的故居，这幢3层的小“楼”没有门窗，没有屋顶，也看不到一片墙。准确地说，这是一处遗址，因为房子于1812年被夷为平地，考古过程中发现了一部分地基，再加上相当有限的历史资料，可以确定房子的基本轮廓和形状，但立面和细节却完全不得而知。

　　1976年，正值美国独立200周年纪念，建筑师文丘里(Robert Venturi)担负起这一困难的设计任务：重建富兰克林故居。他并没有依照脑海中的想象或当时的普遍情况进行重建，也没有用完全特异的形式来强调反差;文丘里另辟蹊径，采用非常抽象的手法，建立起空间和尺度感――用白色的框架勾勒出外形，完全敞开的环境，非常解构但让人眼前一亮的做法。绕着“房子”走，可以看到几处地基，边上有解说，还有通往地下博物馆的入口。这里同时也是美国费城著名的邮政博物馆所在地。

　　文丘里是美国著名的后现代主义建筑师。后现代主义常被打上“象征”、“符号”烙印，譬如文丘里在纽约的AT&T大厦，用断裂的山花来戏谑地表达其对古典主义的观点。同样地，在富兰克林故居的设计中，建筑师用极其抽象的手法表达他对场所感的认知：在废墟中重生的，有着相同骨架，却完全丢弃了任何表皮，用虚空来表现不复存在的实体。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手法的确比假想重建要巧妙不少。

　　作为早期殖民地之一，美国费城不同于其他大城市的咄咄逼人，细心点就能发现欧洲小镇那细腻的风味。在笔者奔赴革命圣地独立宫的路上，瞥到不远处的铺地忽然变成了鹅卵石。顺着鹅卵石，发现了一条古老精美的小巷子――Elfreth’s Alley。

　　看了介绍才知道，笔者偶然闯入了全美最古老且仍在使用中的巷子。自从1702年开始使用，这里先后住过300多户人家。如今却只剩下30来户。小巷很短，一眼就望到尽头。中午的太阳很耀眼，喷洒在活泼的红砖和青葱的盆栽上。每栋小房子都刷着各色油漆，虽然大体形状相似，但不同个体的细节设计都体现着居住者的个人喜好。相比冻结在博物馆的古迹展览，这里的建筑还在呼吸着，在继续服务着美国费城人民，传承美国费城文化。另外，在这里能看到美国新英格兰地区特有的地下室入口，如同酒窖一般，木条钉成的木门下面是厨房所在，佣人专用，和主屋分开，以示等级差别。直到后来房屋有了连接地上地下的内部楼梯，这样生动的部件就消失了。

　　对笔者这样的艺术爱好者，每个城市的艺术博物馆都是朝拜圣地。美国费城也不例外。这座博物馆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朝圣”：坐落在宽阔笔直的Franklin Parkway尽头，建在山坡上，用百来级宽广的踏步作为其宝座，显得地位格外崇高。和美国大部分城市的艺术博物馆相似，这所建筑有着新古典主义的外壳，但对于色彩的选择却有些与众不同。黄褐色的石头在阳光闪烁下让人想起古希腊神庙的粗犷与优雅并存。柱头和山花都色彩鲜艳，不同于古典复兴阶段人们对于古典建筑的误解――纯白的大理石。艺术馆的外部环境设计很用心，大台阶的另一侧是起伏的地形，搭配纯美的河流，异常动人。

　　最后一天的旅行主题是美国费城大名鼎鼎的常春藤院校――宾夕法尼亚大学。校园整体如同其他常春藤学校一般，成片的绿荫加上古老优美的教学楼，过滤掉了很多城市里的浮躁气息。设计学院的楼毫不起眼，灰色的混凝土外壳，散发着理性建筑的气息。1924年，梁思成就是在这幢楼里日夜为蓝图而奋战着。设计学院正对面遥相呼应的是1889年建造的费舍艺术图书馆，红砖雕砌，建筑细部丰富精彩，非常吸引眼球。该楼起初是美术系学生的地盘，由于当时建筑系不收女学生的关系，林徽因便进入美术系，仍然主修建筑课程。如今看着这两幢没有生命力的建筑，竟觉得梁林两位的性格正如同建筑风格一般，微风吹过婆娑树叶，恍惚间就回到八十年前，留下微凉的回忆让笔者们去咀嚼。

　　回到本文开头所说的“独特性”。文化扩张，西方国家的拿手好戏。在国内笔者们会看到来势汹汹的星巴克、哈根达斯、沃尔玛、好莱坞，愤恨它们吞噬了笔者们宝贵的传统。来到美国，才看到这同化过程对其自身文化也有相当消极的副作用：太多太多的城市千篇一律，标准化的服务带来很多便捷，却使人们失掉了文化认同感。也许你会问：那美国费城没有星巴克、麦当劳吗?很遗憾，不是。但难能可贵，美国费城一直在努力维持其丰厚的文化艺术历史，抵抗着全球化的毒性。在这里，物质的舒适性可以和文化的独特性共存。但为了保持这个平衡，必须付出格外多的精力在文化维存上。

　　虽然美国费城没有美国最高的楼，最豪华的赌场，最惬意的海滩，却有一些无法复制的魅力――深扎于城市的历史文化。这座被当地人昵称为Philly的城市，逃脱了全球文化同化的灾难，仅此一处，限量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