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广场变身建筑游乐场

　　随着12月6日第三届深圳香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开幕式的临近，位于城市核心位置、平素冷清的市民中心南侧广场正展现前所未有的景象：

　　荷兰新锐建筑组合Maurer United Architects的参展作品 “树亭” (MedularPavilion)搭建了主题钢架，已经开始贴“树皮”了。 建好后这一人造树林能供近百人乘凉，一同在树下阅读、休息;

　　艺术家Rigo 23 的参展作品――“雪牛站”已经搭好骨架，只待装上“牛肉”、“牛皮”;

　　被认为是本届双年展最有诗意的作品之一、日本艺术家中山英之的“水中漫步”已铺好木板，只等浇上一层薄薄水面。届时观众可步入水中，或泛涟漪、生波澜，或踢水花、照水影;

　　中国台湾的“弱!建筑”团队作品“茧”已进入最后制作阶段。“茧”主要由竹子编织而成，是临时性多功能建筑空间，双年展期间会举办“孩童城市工作营”，还将邀请地下乐团演出，举行读诗会和建筑论坛;

　　斯洛文尼亚参展人MarjeticaPotr的六幅作品将在市民广场地下展场展出，目前作品已接近完成;墨西哥艺术组合Tercerunquinto的标语墙Anarchitecture正在紧张施工。朱事务所的作品“沙笼”形状已经出来。市民广场上，用来做展场区隔的“大月牙”早就披上了绿色的外衣，自行车玩家已在上面玩起杂耍。展览虽然未起，整个布展过程已经颇有看头，至于揭幕后的双年展自是更加令人充满好奇和期待。

　　平民色彩和个人叙事

　　双城双年展就其形式和实质来说终究是精英的。但今年的双年展因为总策展人欧宁的努力似乎增添了一些平民色彩。用欧宁的话来说，就是试图进行“一种平视的、互动的、参与式的观看关系的培育”，并以此探寻双年展新的可能性。

　　本届双城双年展的主题定为“城市动员”，欧宁甚至希望“双年展可以变成议事厅，可以变成一场社会行动，或者是一次普天同庆的嘉年华，一场全民参与的娱乐盛典。”如果目前每个周末云集在莲花山和市民中心北侧广场的市民能够分流一部分到南侧广场――也就是双年展举办地，可以说这至少将成为一届真正“动员”起来了的双年展。

　　作为总策展人，欧宁不仅赋予了本届双年展浓郁的平民色彩，而且他曾经在这座城市长达十年的就学、工作、生活经历也使得这届双年展始终贯穿着一条个人叙事主线。这在他的“展览叙事”中看得格外清楚。

　　在《一个叫深圳的城市》的展览叙事中，充满了欧宁亲历感强烈的城市体验和思考：

　　“我，一个从农村来的牧鹅少年……永远记得那一年经过长途跋涉后，从火车站下来的一刹间，被奔突穿梭的人海湮没所产生的渺小感……南方已经是某种精神的代名词。当我二十年前怀揣一张火车票前来投奔它的时候，我也把自己想像成了一个到新世界来打拼的拓荒者。我知道，一切都不确定，但我也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在我走入社会的头几年，我曾居住在深圳的几个不同的城中村。住在里面的时候，我没有太大房租的压力，一切需求花很低的成本即可满足，我也从不担心半夜里找不到食物和娱乐，对于我这样的不寐者，城中村简直就是一个乐园，无数个白天和夜晚，经常在2006年建成开放的深圳市民广场上走动、停留、沉思。它宏大的尺度再次让我产生一种卑微感(就像二十年前在火车站广场那样)。我在想，什么时候所有的人们可以重返街头?什么时候这个广场可以游人如织?……”

　　文学、影像与建筑

　　“隔壁的麻将和楼上的电视声音汇聚一处，楼下发廊妹炒菜的香味不断传来，远处的江水悄无声息地起伏，江边的空气应该比这儿清新，为了自己身体的复苏，他应该每天坚持去江边散步。他泡了一杯茶，在房间里走动的时候，顺便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日报，头版有一张很大的照片，展示了江边刚刚落成的‘歌剧院’：一黑一白两大块空间错落有致地展开，就像降落到城市中心的两块巨大的陨石，而尤其吸引他的是两块陨石之间的空隙，似乎构成一座深不可测的峡谷，两边的‘坡面’光滑无比，似乎具有肌肤柔软的质地……”

　　这是胡P为广州歌剧院量身度造的小说《鲸的歌唱》，广州歌剧院由扎哈哈迪德设计，读者可在双年展网站读到小说的全文。

　　除了胡P，包括韩东、朱文、阮庆岳、路内、胡淑雯、韩丽珠、盛可以和张悦然在内的8位作家分别写了鹿野苑、派镇码头、混凝土缝之宅、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父亲的宅、土楼公舍、浮塔和连云港大沙湾海滨浴场等过去10年间的九个具代表性的建筑物。

　　作为一种已存在的文学和电影类型，ArchitecturalFiction在过去曾掀起热潮。作家们根据建筑或城市空间写的故事或者以建筑师为主角的小说，是对发生在真实现场的虚拟记忆的提取，要求观众想像力的参与。

　　这个项目的两个副产品，一是出版了由小马哥和橙子设计的《漫游：建筑体验与文学想像》一书(中英文版)。书厚约400页，采用了八种以上不同的纸材以及许多创新工艺，在版面布局、阅读节奏、视觉细节等方面下了非常细致的功夫。书中还收录了建筑师的手绘效果图、设计草图、建筑模型等等，颇具收藏价值。另一副产品则是参展作家之一的朱文以独立导演的身份为“漫游”拍摄了一部短片。在短片中，朱文以纪录片的形式把建筑物、建筑师及作家作为三个元素相互连接，形成一种有趣的关系。此片将作为开幕式影片在6日晚上放映。

　　本届双年展为了强调城市研究的历史视角，同时为增加展览媒介的多样性，特别策划了“早期城市建筑电影展”，从纽约现代美术馆(MoMA)的电影资料库中精选自上世纪20年代以来的8部与建筑和城市有关的经典电影(分别为《环绕路桥》、《纽约!纽约!》、《今日建筑》、《在城堡的骰子之谜》、《日出》、《持摄影机的人》、《柏林：城市交响曲》、《时光流逝》)，同时在2010年1月22日邀请剑桥大学建筑系教授FranciosPenz在深圳举办一场关于城市、建筑与电影的专门演讲，与市民分享这些早期城市和建筑的珍贵影像。

　　这8部电影中，雷曼以其艺术家的敏感和想像力，拍摄身体与建筑的戏剧性场面;吉加维尔托夫在新兴的社会主义制度的冲击下拍摄了《带摄影机的人》，记录了苏维埃政府主导下的社会主义都市充满活力的景观，并藉此开创了在电影史上影响深远的“电影眼”理论;沃尔特鲁特曼拍摄了《柏林：城市交响曲》，记录了柏林这座欧洲城市日以继夜的运作，开创了早期纪录电影的“城市交响曲”类型;弗朗西斯汤普森在1957年用彩色胶片加透镜拍摄纽约，以令人眼花缭乱的蒙太奇手法，把大都市的建筑和日常生活拼接成一部华丽的电影诗篇。这些影片以大胆的实验和卓绝的艺术手法，为今天的我们保存了早期城市历史的切片。

　　不过，对大多数观众来说，这些电影基本上没有中文字幕，因此与其说是看内容，还不如说是回味童年观影体验。因为这8部有关城市的经典影片，全部为16毫米胶片拷贝，也就是俗称的老电影，欧宁专门找到了家住布吉的放映机和胶片电影收藏家黄坚新，“动员”他召集深圳其他的收藏家，组成双年展的民间放映队，不仅提供放映设备，还义务担任放映员。

　　双年展上，另一部令人感兴趣的影像作品则是丹麦建筑师Bjarke Ingels与导演KasparAstrupSchrder在深圳合作的关于“跑酷”(一项极具观赏性的街头极限运动)与建筑的影片，哥本哈根和深圳各四位跑酷少年将参与该片的拍摄。

　　重点演讲值得留意

　　从12月5日南山分会场开幕到6日市民广场主会场开幕，一直到9日开幕周活动基本告一段落，这5天除了现场展览外，双年展还安排了大量论坛：

　　主会场市民广场最早的活动之一是弱建筑“茧”在12月5日举办的Bugs’ DayandNight。先是下午两点开始有欧宁、梁文道、廖伟棠、阮庆岳等人读诗，有台湾声音艺术家林其蔚的表演，然后谢英俊与四位同事将就四川重建经验展开漫谈。下午五点到七点，谢英俊以主厨身份举办啤酒、烤肉宴，欢迎观众携带酒、肉、朋友参加。同时香港实验音乐家黄守仁、作家邓小桦等也会来到现场演奏及诵诗。整个活动的主持是张铁志。

　　6日除开幕式之外，值得注意的演讲当然是伊东丰雄的《建筑改变城市》。今年68岁的伊东丰雄与安藤忠雄可谓目前日本“双峰并峙”的建筑大师，近年作品如TOD’S表参道大楼(2004)以及高雄世运会主场馆(2009)都颇为引人注目。

　　7日主题为“社区营造与公民参与”的“第二届中国建筑思想论坛”阵容强大，由港大建筑系助理教授朱涛担任学术召集人，邀请台湾大学建筑与城乡研究所教授兼所长夏铸九(《小区营造与市民城市》)、黄声远(《梦想家园――新故乡新地景》)、谢英俊(《互为主体的乡村社区重建――乡村建筑工作室在台湾、大陆的实践》)、阮庆岳(《社区营造与公民参与的实践：以凤山国际工作营为例》)、香港科技大学社会科学部助理教授陈允中(《从小区抗争到小区营造：香港经验初探》)、悉尼大学建筑设计与城市规划学院高级讲师、建筑史学家卢端芳(《1949年以来的中国住区演变》)、王军(《梁思成林徽因故居保护中的公民参与》)、刘家琨(《玉林颂――成都一个小区的自发演变》)、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城市设计所副所长冯斐菲(《北京城乡规划公众参与的实践》)等就不同主题进行为期一天的演讲。

　　“农业中国”论坛是本届双年展的特色论坛之一。欧宁甚至提出“乡土主义”的主张。他认为中国今日众多城市问题例如征地拆迁、城中村、贫民窟、农民工、治安等等其实均源自倒悬的城乡关系和城乡资源的不合理分配。研究城市常常要追溯至乡村的根源，城市与乡村，是常常纠结在一起的同一问题的一体两面。双城双年展希望通过此次会议，聚焦中国的城乡关系和资本全球化的迫人现实。通过分享各地知识分子在农村地区的文化实践和学术研究，致力于恢复农村的生机，重建城乡互哺的关系，为城市化提供深刻反思。出席这场论坛的“猛人”不少，包括被称为当今中国知识界为数不多的熟知国情、了解基层、又亲自进行“知行合一”实践的知识分子之一的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社会学系副教授、兰考县委常委何慧丽;筹建晏阳初乡村建设学院的邱建生以及吴音宁、钟永丰、谢英俊、黄声远等。

　　当然，还有一场六小时长的马拉松会议“深圳马拉松”(12月22日市民中心一楼多功能厅)也颇为期待。这是一项现场访谈活动，发起者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现任伦敦蛇形画廊展览项目总监与国际项目总监。“深圳马拉松”集结了艺术、建筑、设计、音乐等多个领域的实践者和创作者，致力于描绘一幅目前文化生产和当代思想的集体肖像。在这个马拉松会议中，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和雷姆库哈斯将与全国各地多位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作家和学者进行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