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教育：面向公众，才能服务社会

何为城市与建筑的基本原则？何为规划师与建筑师的职业操守？何为与当代社会发展与城市化建设提质相匹配的建筑教育？中国建筑教育要提高质量，必须面向公众，将提升全民族建筑素养作为重要议题。因为，一座城市的管理者、一个项目的开发投资者若不懂建筑文化，不了解最基本的建筑法则，不仅建造不出优秀的作品，而且会给城市带来灾难。

■ 新八字建筑方针乃建筑师应把握的“基本原理”

维特鲁威在《建筑十书》中提出，凡建筑必须满足3个指标，即“坚固、实用、美观”，他断言：“建筑是最早出现的艺术与科学，而且是所有艺术中居第一位的。”

文艺复兴时期，阿尔伯蒂将建筑师定义为“人类环境的一个富于责任感的塑造者”。

自20世纪20年代起，柯布西耶就设想并倡导让普通公众自己动手建造家园。他为建筑描绘了一幅美好的画面——“给人以安静、规矩、干净、利落的印象，并必将会植入居民心中。”

与世界发展脉络类似，上世纪50年代，我国提出了“适用、经济、在可能条件下注意美观”的建筑方针。今年2月，在汲取中外城市建筑发展经验的基础上，又明确提出了“适用、经济、绿色、美观”新八字建筑方针。

与“适用、经济、绿色、美观”新八字建筑方针相比，我国不少设计作品不仅创作思想贫乏甚至粗野，还往往有悖于最基本的适用原则。

有专家说，建筑绝不能成为反映个人意志的作品，更不能成为被那些无道德伦理的人玩弄于股掌中的筹码。用新八字建筑方针去评价建筑作品，不仅要历史的看，更要文化的看；不但传承的看，还要创新的看。

现在，不少仅为实现个人“奇思”、全然无视建筑结构的基本原理、造成结构安全隐患的“惊世骇俗”的作品已经建成。面对这些建筑，我们应该反思，必须提升城市建设各环节管理者的建筑觉悟，不要轻易被所谓中外建筑“名人”的“论证”和“诱惑”所征服。无论明星建筑师、商业建筑师、主流建筑师，都要在执行新八字建筑方针时遵守自己的职业操守，否则，建筑安全之危不只是来自“天灾”，更会酿自“人祸”。

■ 面向公众的建筑教育是发展方向

建筑教育回归本源，是培养出符合社会需要的建筑人才的关键。

调研发现，一次次灾后重建“震出了公民意识”，越来越多的公众开始关注如何能买到有抗震能力的住房。

从提升全民族的建筑文化水平出发，只有城市管理者、开发商对建筑的本质安全，对建筑优劣的判断有了一定的理解，懂得什么是科学的规划、优秀的创作，才有好建筑问世的可能。特别应该让管理者明白，将设计交给什么样的建筑师，才能产生可信赖的作品。

因此，专业化的建筑教育要走出专业课堂，不仅要向大学的其他学科院系延伸，还要在社会、社区乃至中小学中普及。

如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一再强调，故宫不是公园，不是旅游休闲地，而是博物馆，是世界文化遗产地。其意思是指，人们造访故宫，除欣赏三大殿及皇家花园外，还要感受这里的建筑文化。

认知并解读故宫古建筑的视角很多，正如文物专家单士元所说：“故宫是一部中国通史，这里虽然是旅游地，但不是一般的旅游地。”故宫在空间格局上体现了中国传统礼制文化的规划理念，在营造上体现了中国官式建筑营造制度的传统技艺，在园林上更凸显了中国宫廷园林的杰出成就。

建筑教育面向社会还有更重要的作用——向社会和公众普及建筑基本知识及法则的同时，还能听到来自社会各界的反馈乃至批评之声。

“社会设计”不是时尚名词，其动机在于让学生乃至青年建筑师找到设计的方向，通过对社会、城市公共问题的理解，在提升公众参与度的同时，使自身的设计更适应城市的发展和变化。

如中国台湾地区已有20年由地方政府推动的“社区总体营造”历史。有统计说明，现在的台北非政府组织（NGO）、非营利组织（NPO）的社团密度已位居世界前列，吸引了大批规划师、建筑师加入其中。

台湾建筑师龚书章认为，“社会设计”的理念要在发展中的有创新意义的中小型工作室中形成，这需要重新定义建筑师的责任与设计范畴，不仅要培育综合建筑、媒体和数字技术等跨领域的合作机制，还要关注从城市到乡村建构土地、社区设计的紧密联系。

在台湾有许多建筑师与当地原住民合作，在旧区文化传承中，引入现代创新建筑解决方案，适时地开创了新旧并存、体现都市价值的新设计成果。

倡导建筑教育（包括继续教育）面向公众、走入公众，是为了充分打开建筑师服务社会的视野，不只是让建筑师的设计瞩目社会福利事业，更可以形成并创造新的创业机制，这不仅仅在设计美学上有价值，更是引导学生与青年建筑师直接步入社会、发现更多更丰富的设计研究命题的好方法。

关于普及建筑文化教育，台湾建筑学者汉宝德说，探究建筑的形式，不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而是为了发掘建筑形式背后的文化特质。中国人的空间观尤其要细究，“这实在是一个非常高级的文化，是一个懂得如何生活的文化”，只有理解中国建筑文化的建筑师，才可设计出有中国地域特色且适用的好建筑。如果不关心“人与建筑”、“社会与建筑”、“公众与建筑”，就难以真正理解并走进丰富的“社会设计”之中。

在此，还要提及建筑评论的立场。无疑，优秀的建筑评论家要有建筑直觉，要有艺术判断，也要有属于自己的独到的表达方式，切不可人云亦云。

选择即判断，建筑评论家要有强大的主体性。现实中，凡有大建筑师的作品问世，往往牵动了大批“写手”，但很难看到有评论价值的文字。从此种意义上讲，建筑评论家对建筑教育的公众化也负有责任。

每个行动和判断背后都代表着建筑评论家的审美及好恶，也许某个建筑作品或评论不能成为一时的“热点”，但会经得住时间的检验。

希望建筑教育家们支持那些瞩目社会且有勇气“固执己见”的建筑师与建筑评论家，是他们的建筑创作与建筑评论书写着这个城市有风格、有精神、有谱系、属于中国建筑学者且体现社会责任尊严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