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实现“多数人的建筑”——京沪穗三地知名建筑师交流论坛纪实

　　12月10日，京沪穗三地知名建筑师齐聚广州大剧院，围绕“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 “建筑这点事”，“为人民服务——做一名好建筑师”三个主题展开热烈讨论，现场气氛多次被推向高潮。《城市•环境•设计》杂志社主编、天津大学建筑学院特聘教授彭礼孝主持了论坛开幕式。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孔宇航、场域设计主持建筑师梁井宇、广州土人景观顾问有限公司首席设计师庞伟分别担任三场分论坛的学术主持人。
　　出席论坛的嘉宾包括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总建筑师崔愷，天津华汇工程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总建筑师周愷，上海现代集团华东建筑设计研究院总建筑师汪孝安，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曾群，深圳市建筑设计总院副院长、总建筑师孟建民，广州瀚华建筑设计公司董事长、总建筑师冼剑雄，深圳市建筑设计总院副院长、总建筑师孟建民等京沪穗三地的30多位知名建筑师。
　　本次论坛活动由《城市•环境•设计》杂志社、广州瀚华建筑设计有限公司联合主办。活动当天，正值瀚华成立十周年庆典，来自全国各地的建筑师、广州当地建筑师、媒体记者、高校师生等600多人积极地参与了本次活动，使得广州歌剧院的小剧场座无虚席。

活动现场照片

《城市•环境•设计》杂志社主编彭礼孝致开幕词

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
建筑师的“自豪、自律、自醒”

　　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孔宇航在主持第一场 “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分论坛时开门见山地提问到，你喜欢这个时代吗？
　　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总建筑师崔愷首先回答：“坦率地讲，我是喜欢的。尤其作为建筑师，有这么多的机会参与到一座城市的剧变中，我觉得是很荣幸的事情。不管期间如何的辛苦，不管过程如何的挫折，但总体来说建筑师应该为之自豪。……确实，我们这个时代也需要思考，虽然留给我们的时间很有限。因为这个时代是值得我们去回味，去思考的，比如像多数人的建筑，在行业内也是这两年大家开始关注的话题。以往，虽然大家也提及‘为多数人设计’，但实际上当建筑师面对财富、金钱、利益、权力等因素时，很难确保设计是真正为多数人而做的。”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建筑师如何自律？”，孔宇航再次向在座的嘉宾提问。广州瀚华建筑设计有限公司董事长、总建筑师冼剑雄直抒己见道：“不可否认，像刚才崔愷大师说的，这个时代有可爱的一面，也确实有让我们困惑的一面。在金钱的面前，建筑师该怎样自律，是为了钱做设计，还是为了你的专业精神而做设计。对于一家设计企业来说，我不否认产值很重要，毕竟大家都要生存和发展。但在这样的问题上，我们不能够放弃本身对专业的一种执着精神。”
　　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常务副院长孙一民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建筑师首先是被律的，我们被领导、被施工方、被材料方所左右，到底还有没有自律的空间？我们要自律，首先要多找一些创新的东西，而绝非被律之后跟着别人走，最后连自己也迷失了。我理解的自律，是在众多的律中怎么找出不同的东西，这种自律是主动的，而非被动的。当前，很多年轻建筑师受制于各种律，再加上自律，就更难了。”
　　“这是一个‘山寨’的时代，您如何看待山寨文化的对与错？”孔宇航接着自问自答到：“我曾经在芬兰访问一位著名建筑师，他说建筑在任何地方都有抄袭的，只是看你抄的技巧好与坏。比较差劲的建筑师可能抄袭其他建筑师的，比较优秀的建筑师可能在抄袭其他学科的。实际上，山寨文化不单单是中国的现象，国外很多建筑也是难避抄袭之嫌的。”
　　北京建筑工程学院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院长刘临安提及，上海世博园区内，偌大的中国馆，却很难发现有哪个地方写着它的建筑师是谁。然而，在国外则完全不同，只要有一点名气的建筑，都会写上该建筑是谁设计的。
　　针对“国际明星建筑师是否已江郎才尽？”的说法，引发了现场嘉宾激烈讨论，使得论坛现场掀起了一轮高潮。汪孝安、孙一民、孔宇航、冼建雄、崔愷、温捷强、付汉东等嘉宾纷纷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孔宇航提出，我们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当中，国际上流行什么我们就跟随流行什么，我们正在“被后现代化”、“被解构”、“被参数化”。孙一民则认为，这都是一些媒体在炒作概念，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大规模流行过什么，在我们眼中的“明星建筑师”也都是在一步一步地自己思考着、设计着。付汉东讲到：“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多数人的建筑，可能就是少数人的建筑。换而言之，为了多数人的建筑，只要我们能够提出自己的思想，或许最终从建筑实践上正是朝着自己的理想去努力。”

第一场发言嘉宾：分别为崔愷、付汉东、孔宇航、刘临安、齐欣、孙一民、温捷强、冼剑雄和汪孝安

建筑这点事
包含着“生存、管理、平衡”

　　最近，在建筑界出现了两个比较敏感的话题：一个是关于设计单位中“外行领导内行”的现象；另一个是关于设计费下调，会不会影响建筑设计品质的问题。
　　针对“外行领导内行”的现象，天津华汇工程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总建筑师周愷首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外行领导内行，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虽然我是公司的发起人，但觉得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将所有的事都做好，尤其是管理。于是，我就是被外行领导着，天天在公司里就是干设计，公司里的很多事务我从来不管。可能很多设计院也类似这样，真正做设计的人可能不适合做管理。或者是舍不得拿出更多功夫去做管理，往往难以将设计院真正做好。因此，我不反对外行领导内行，如果这样做，可能真正干设计的人效率会更高。”当时，周愷的观点也得到了众多现场嘉宾的赞同。
　　当大家的讨论聚焦在“设计费调低”、“审查制度”、“如何对待甲方”、“如何对待媒体”等问题上时，现场气氛又变得异常热烈。
　　“要给建筑师留个底线，让建筑师有自己的立场去发挥，去创造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建筑，这时的建筑就会是纯粹的建筑，而不是为了设计费最大化而去做的了”，周愷再次陈述了自己对“设计费调低”的看法。
　　关于“审查制度”，华南理工大学建筑设计院副院长、副总建筑师倪阳提到了中国和国外对于建筑评判方法的不同之处。中国比较民主化，必须经过专家、领导、建筑师、老百姓等重重关卡的审核。然而，国外建筑的评判，往往就是由几个建筑师商量，认为这个方案是否符合甲方的要求，如果符合就通过了审核，相当的简单。
　　关于“如何对待甲方”的问题，周愷说到：“你越热情万丈的投入进去，往往后面的结果不一定太好。但我们有时候还真需要平衡多方利益，设身处地的为甲方着想，最后和甲方变成好朋友。”倪阳当时提起了他的导师曾经教导的话语，“对甲方要迂回，不要硬着跟人家顶。否则你在会上跟甲方吵，或许永远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设计了。”
　　“媒体是我的良师益友”，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副院长王昀从建筑批评的角度如此看待媒体。上海DC国际董事长平刚则提起了这次论坛活动的主办方《城市•环境•设计》杂志（UED），他说：“刚才王昀说到建筑批评的事，从目前UED杂志的出刊品质来说，我希望能够坚持下去，并且真真正正站在平民建筑的角度去做评论。” 《城市•环境•设计》杂志社主编彭礼孝回应道：“其实，当前建筑类媒体很多，但要做到富有社会责任感的媒体，却实属不易，我们UED正在朝这个方向坚持、努力着。我们也希望更多建筑学专业的人士能够加入到建筑媒体领域中来。”随后，湖南大学建筑学院院长魏春雨、保利房地产集团副总经理于英也发表了各自的观点。

图片：分别为梁井宇、倪阳、平刚、王昀、魏春雨、徐卫平、周愷

做一名好的建筑师
源自于“教育、成名、责任”

　　在主题是“为人民服务，做一名好的建筑师”第三场的分论坛中，大家首先谈到了“建筑教育”的问题。深圳市建筑设计总院副院长、总建筑师孟建民认为，中国建筑教育存在严重的趋同化，应该加大差异化。
　　当前，建筑届还有很多身兼数职的全能建筑师，他们既是忙碌在创作一线的建筑师，又是建筑院校里传道授业解惑的导师，他们谈起建筑教育的问题，更是入木三分。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总建筑师吴耀东说：“清华大学曾经流传一句话，老师教学生不能只给干粮，还要给猎枪。最近，一些富有责任心的老师还会思考一个深层次的问题，给了枪还不够，还要教学生如何用枪。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不该打。其实这不仅是技术问题，而且包含人文、价值判断的因素在里面，这一点更为重要。”
　　汤桦设计事务所设计总监汤桦先引用了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说法，世界包含两个东西，一个是可以言说的；一个是不可以言说的。对于不可以言说的东西，我们只能保持沉默。他进一步说：“我更愿意交给学生的是后者，这个东西怎么教呢，我无法教，只能让他跟着我干事情。”
　　关于“出名要趁早”的言论，孟建民认为：“‘成名’这两个字不是坏事，关键是要名副其实，不要为名所累，这两点非常重要。”他还提到，在担任设计院院长、深圳协会会长时，特意在深圳设立了青年优秀建筑师奖，目的就是为青年建筑师打造成名的平台，让他们能够不断上进。但年轻人绝对不能急于成名。
　　第三场分论坛的主持人、广州土人景观顾问有限公司首席设计师庞伟也指出：“不要认为成名是一场游戏，而是应该脚踏实地干事情。我们是要争取出名，更要努力做好一位优秀建筑师，成为这个国家中有一定行业影响力的一群人。”
　　当提及“现代建筑师的思想体系”时，广州原创建筑工作室创建人、主持建筑师刘珩说到：“我们现在的思想体系与实践之间，其实并非脱节的关系，而是密切相关的。这种思想体系是建立在城市化的冲突之间的。如何在冲突之间体现建筑师的社会责任感，如何将大多数人的需求考虑进去，这些都是建筑师应该思考的问题。”
　　有人认为，中国建筑师缺乏的是“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建筑师的价值观和独立精神也很值得关注。刘珩坦言了自己的建筑立场，她比较拒绝地产的大型项目，因为觉得那些地产大型项目所起到的社会作用、影响力以及对城市整体品质的提升，是非常局限的。“这种建筑的立场，是否能够发展为一种思想体系，我觉得似乎还不具备那样的思想高度。但至少建筑师能够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解决现实中大多数人所关注的建筑问题。”

图片：分别为康慨、刘珩、孟建民、庞伟、宋照青、汤桦、许迪、曾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