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嗣铨：揭秘国家大剧院

2007年12月22日，备受争议的[BAIKE]国家大剧院[/BAIKE]开门迎客，开始正式运营。这个建筑面积达17万多平方米的宏伟建筑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世界著名建筑杂志《建筑评论》评价说：“它本身就再现了一个剧院，在演一出戏。”随着国家大剧院工程建设逐步完成，大剧院的工程业主委员会也将结束自己的使命，新的管理委员会将负责国家大剧院的管理和运营。而作为大剧院工程业主委员会主席的万嗣铨也即将离开工作了近10年的岗位。近日，央视《面对面》栏目专访了万嗣铨，听他讲述自己参与这个建筑建设的6年，看它如何一砖一瓦，从图纸变为现实，以及自己如何面对众多的争议。 　　哪些人有资格来这里演出？ 　　2007年12月22日晚，国家大剧院开幕庆典音乐会在大剧院音乐厅举行，音乐会由指挥名家陈佐湟、谭利华指挥，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北京交响乐团联袂演奏，并邀请“钢琴王子”李云迪和四位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的金奖得主登台献艺。如此强大的演出阵容在大剧院音乐厅内登台亮相，也标志着国家大剧院开始了正式运营。 　　问（以下为主持人王志的采访）：首演对你们来说是不是特别重要？ 　　万嗣铨（以下简称万）：当然特别重要， 我们盖大剧院第一是为广大观众服务，第二是为中国的演员服务，第三，当然也做国际的交流服务。 　　问：你们给剧场怎么定位呢，什么样的人来这里演出？或者说才够资格来？ 　　万：希望它是中外国际交流一个很好的场所，希望国内国际一流的演员来，还有一条很苛刻，虽然剧场效果很好，可是不用麦克风你能不能做到？在这里唱歌、演奏乐器，你能否用自然声音发出去？你要达到这个水平再来。 　　问：能不能来演是什么原则呢？谁说了算？ 　　万：大剧院已经有艺术委员会，他们对剧目有足够的资格来审查，比如一些通俗歌曲，观众希望更放松，穿着更自由，可以在座椅上跳起来鼓掌拍手，商业演出效果很好，但这样子到大剧院来演出就有很大困难。 　　普通观众如何买票？ 　　伴着开幕庆典音乐会的顺利举行，国家大剧院的开幕国际演出季也正式拉开序幕，接下来的三个多月，国际演出季将带来一百多场国内外高水平演出。 　　问：普通工薪阶层，买得起大剧院的票吗？ 　　万：大剧院就是为普通工薪阶层盖的，不存在买得起买不起的问题。大家都觉得现在文化市场上票价被炒得太高了，所以我们大剧院更应该把票价往下压，使普通观众买得起票。 　　问：压得下来吗？你的投资摆在这里。 　　万：我觉得像世界上其他国家级艺术场所一样，大剧院应该得到点补贴，开销基本上能够达到平衡，票价就压得下来。 　　问：但现在艺术市场票价那么高，一个大剧院能降下来吗？ 　　万：起个带头作用吧，名家到这里演出，假如我们卖500块，别的地方1000块，你说老百姓选哪里呢？ 　　问：怎么买呢？方便吗？ 　　万：一个渠道是销售网点，包括大剧院门口的卖票点，第二是电话订票，第三网上订票。网上订票是远程，境外也可以用信用卡订票。 　　问：你肯定不用自己买票？ 　　万：百分之百自己买票。 　　问：刚才我看就有人打电话找你要票。 　　万：我同意吗？坚决不同意。这个习惯不打破，大剧院就不能做到面向全国。 　　国家大剧院的一些数字 　　国家大剧院主要由歌剧院、音乐厅和戏剧场三大专业剧场组成。歌剧院以金色为主色调，有2079个座位，主要用于大型歌剧、舞剧演出。音乐厅以白色为主色调，共有1859个座位，以演出大型交响乐、民族乐为主，也兼顾其它形式的音乐演出。戏剧场位于歌剧院的西侧，以红色为主色调，共有957个观众座位，这里主要以戏曲和话剧表演为主。 　　问：六年，您是怎么过来的？能不能说一些数字？ 　　万：大剧院挖走了140万立方米的土，打了50万立方米的混凝土，绑了十万吨钢筋。大剧院加起来大概有2.7万把门锁，今天我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房间，估计大概1.3万个房间，还有90部电梯跟扶梯，196个厕所，34个琴房，88个化妆间，5个排演场，5个贵宾休息室。 　　问：清洁一次需要多少人工？ 　　万：四人，两天，玻璃全擦干净。 　　问：成本呢？光是人工呢？ 　　万：今年定了一个合约，一共花了18万，整个擦，钛金属板三次，中间玻璃大概平均七八次吧。 　　问：有传闻说玻璃清洁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 　　万：玻璃上涂了纳米涂料，全世界这么大的建筑，我们是第一个用纳米涂料，纳米涂料容易清洁。 　　问：还有光源反射，光污染？ 　　万：我们不是那种反射，这附近住家没有反映。只有一家向我反映，就是大会堂。建筑物总是会有一些这样的问题。 　　我最骄傲的一件事，是所有石材全部国产。此前北京大型公共建筑里，做到所有石材都用国产的，大概没有。 　　问：为什么？因为它好啊，还是你很刻意？ 　　万：刻意。 　　问：要打这张民族牌？ 　　万：不光打民族牌，我想通过它选出一些国内的好东西展现给大家看。 　　担起人民大会堂的演出功能 　　上个世纪50年代，国家领导人曾提出建设国家大剧院，但由于受到当时经济条件限制，工程一直未能实施。直到1996年10月，中共十四届六中全会决议确定建设国家大剧院。 　　问：国家大剧院到底是一个文化机构呢，还是一个市场化的企业？ 　　万：是一个事业单位，社会福利性事业单位，它和国家图书馆、国家博物馆、国家美术馆是一个档次的，都是面向老百姓的。周恩来总理生前希望盖国家图书馆和国家大剧院，今天可以告慰他在天之灵了。 　　问：总理有过这个遗愿？ 　　万：有。1958年，当时十大建筑包含了国家大剧院，当时经济条件有点困难，所以国家大剧院当时就没有再启动，可选址就选的今天这个地方。 　　问：那么多年这块地一直没做别的用途？ 　　万：1984年曾经想变成人民大会堂常委会的办公楼，当时挖了一个坑，北京人习惯叫大坑，后来停下来了。 　　问：一个国家一定要建一个国家大剧院吗？我们已经有那么多的剧场。 　　万：那些剧场都是综合性的，真正专业的剧场这是第一个。我们中国文化交流，出国的人数跟外国来访问的人数比例不相称，出国的多，外国人来的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剧场档次不够高。那些名演员到大会堂演出是很骄傲的事情，可是大会堂是开会的，绝不是一个演出场所。 　　问：国家大剧院建好以后，人民大会堂是不是就不承担这一部分功能了？ 　　万：人民大会堂本来就不是演出场所，国家大剧院应该把人民大会堂原来勉强承担的演出任务拿过来。 　　关于争议：习惯就协调了 　　1998年，国家大剧院工程业主委员会成立，当时担任北京市政协副主席的万嗣铨开始掌管这个国家标志性剧院的建设工作。这一年，中国举行了国家大剧院建筑设计方案的国际邀请赛，最终采用了法国巴黎机场公司设计、清华大学配合的保罗·安德鲁的设计方案，引起了极大争议。 　　问：今天我们仍然要问，这方案是不是所有方案中最理想的？ 　　万：首先这个方案完全符合招标文件的要求，也经过了方方面面的专家认证，而且在建设国家大剧院的时候，有一个大剧院建设领导小组，方方面面的领导组成了一个领导小组，他们在替国家把关，所以这件事情很隆重，很严肃，也很慎重，不是一个人随意决定这个方案。 　　问：您喜欢这个方案吗？ 　　万：一开始不喜欢。我当时的理由，第一条要满足使用功能，它大量的建筑都放在地底下去了，消防问题，安全问题能不能保证？其他几个方案在这个问题上更容易做一些，而这个方案要花很多的投资去完成。第二，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能会引起很大的争论，我不希望在争议中建造它。 　　问：那你怎么看待争议？ 　　万：有些人认为大剧院这种形式，跟天安门地区周边环境不协调。 　　问：这些问题现在解决了吗？ 　　万：那要看你怎么认识了。 　　问：您是怎么认识的？ 　　万：那我反过来问你一个问题，天安门城楼跟大会堂协调吗？ 　　问：至少人家现在看来是协调的。 　　万：天安门城楼是明代建筑，大会堂是1959年盖的建筑，看惯了，就认为协调了。我觉得一个参观者讲得特别好，说大剧院是给三十年以后盖的。 　　问：那这个方案对于现在的北京来说是不是过于超前了一点？ 　　万：不完全是。什么叫超前？总有超前的时候吧，如果大剧院超前，那鸟巢呢？水立方呢，新盖的中央电视台大楼，超前吗？ 　　问：所以有人说北京成了世界建筑设计师的一个实验场了。 　　万：反过来说，中国有这个水平盖这些最难盖的建筑，我学的是土木系，搞施工的，所以对我来说是个骄傲。 　　将来人们会如何评价它？ 　　2001年，国家大剧院正式开工，万嗣铨向国家呈报的工程预算为30亿元人民币，最终获批27亿元。 　　问：预算为什么定在30亿呢？ 　　万：我们请国际咨询公司评估了一下，觉得这个钱盖剧院是可以的。 　　问：30亿这个标准够不够档次，或者说是什么样一个档次？ 　　万：应该说比较节俭，不是大数。 　　问：如果多一点钱会不会更好些？ 　　万：我尽量把钱花到为观众服务上。凡是观众看得见的地方，尽量盖好，不吝啬，观众座椅，我们也让人坐得最舒服，进口了很多原材料。2004年，工程出现了资金缺口，继续追加了预算。到目前为止，国家大剧院的总造价是30.67亿元人民币。 　　问：追加预算，什么原因呢？ 　　万：材料涨价，汇率变化，另外建筑材料涨价也要消化，很难。领导没有给我压力，我自己的压力，想盖快一点，更好一点，不能超支。我在国家大剧院，包括我的班底，在外头没有住过一间房，都是现场办公，在工棚里头，拆迁民房里头办公。 　　问：几十亿的工程靠省这一点吗？是不是做样子给别人看？ 　　万：良心是杆秤啊，我能做到也应该做到的。我的管理费，各种开支没超过百分之一。我主动找审计长李金华派人来审计，别工程完了再审计，最多的时候来了三十多人，前前后后差不多十一个月。我告诉你，我们经得起审计。 　　问：建设过程中您觉得最成功的地方在哪？ 　　万：我相信建筑师，他的建筑设计理念从头贯彻到底，这是成功的一条。感触最深的我觉得特别有一条，领导从来不要求我进度。 　　问：我们从来没有盖过这样的建筑，您接手时不担心吗？ 　　万：如果不担忧那是盲目自信。大剧院是一个椭圆球，没有一个尺寸是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没有一个角度是90度的，这最难。这里头解决了很多技术上的难题。比如说目前大剧院是北京最深的建筑，从地面往下挖了32.5米深，因为剧场舞台设备的需要。我们挖到18米就见水了，要抽水，一抽水就影响周边的建筑，影响长安街，东边的大会堂，石碑胡同的民房，所以我们要把水抽干，周边的地基又不能沉降。我们基本上做到了。 　　问：谁来施工呢，都是中国的公司吗？ 　　万：基本上都是，有一些个别的，我们第一次做，要请外国公司帮忙，比如说舞台设备的安装，我们没有做过，也没有能力做。 　　问：工程是如期按进度完成的吗？ 　　万：不，拖了，比我想像的拖了。工程太复杂，超乎想像的复杂。国际上的大剧院盖个十来年是常事。 　　问：以您的眼光，这建筑质量打多少分？ 　　万：80分到90分吧。 　　问：安全性能有没有保证？ 　　万：肯定保证，这是我们第一个要考虑的。一个消防，一个安全。大剧院一共有26个出口，我们做了很多测试，基本上满足消防检测的需要，假定着火的话，6分钟之内，所有观众和演职人员都能到安全地带，安全地带指的是跟大气接触，可以看见天了。 　　问：您希望将来人家怎么评价它？ 　　万：我希望观众认为在这里是享受，演员到这来觉得是骄傲。 相关内容： [URL=http://news.zhulong.com/dongtai/searchnews_%25E5%259B%25BD%25E5%25AE%25B6%25E5%25A4%25A7%25E5%2589%25A7%25E9%2599%25A2_00_1_0.htm]国家大剧院相关新闻内容[/URL] [URL=http://news.zhulong.com/dongtai/read52168.htm]国家大剧院戏剧厅[/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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