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怎样的地标
一栋高楼幕墙外1小时用LED灯制造的光影变换=西部一个家庭60个夜晚的照明。 这个简单的公式,几乎每个人都能读懂。但是否有人想到这公式后连接的两种生活状态?一边是华灯初上时绽放在城市上空的耀眼光芒,另一边则是长长短短的蜡烛中摇曳着的长夜。其中,号称将“在夜色中发出璀璨光芒的”大灯柱,就盛开在北京的新地标之上——国贸三期主塔楼。(见《新京报》11月20日A07版《玻璃幕墙保卫京城第一高楼》)这幢330米的京城第一高楼,将与国贸一期、二期一起,成为全球最大的国际贸易中心。 等到2009年110万平方米的建筑群完成之后,会有多少人很自豪地指着这个硕大的灯柱说:“看!这是北京的新地标!” 一座城市、一个国家首都的地标到底承载了多少?这是人们共同的心理需求、文化认同感长期积累而沉淀出来的经典。这种认同感超越了时空界限和语言的隔阂,是绝对不能被人轻易复制的。不被复制单纯是因为投资巨大、科技含量高,比富和比技术是没有尽头的。地标所涵的,是这片土地和在这篇土地上留下汗水、热血的人们,是他们的文化、历史、故事、心情、苦难、理想的最大集合。正因如此,地标是被大众享有而非精英专属的;是特殊甚至唯一的,被历史、时代与文化打上深深烙印;同时人类是先有文明再有商业的,地标的艺术性必然要大于商业性,即使是在这个过分强调效率的市场经济时代。 让我们先扭过头去看看海的另一边:艾菲尔铁塔、圣心堂毫无疑问是浪漫之都巴黎的象征;同样,人们很难说清楚是纽约彰显了自由女神像,还是自由女神像成就了纽约港;大本钟和“伦敦”眼没有人怀疑,他们将永久成为伦敦的地标;东京铁塔宛然成为这个爆发出惊异能量的弹丸之地的必要元素……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地区,在其间行走的人们,即使社会地位、生活状况、年龄、职业相差迥异,但当您询问他们当地的地标时,相信您得到的是附上微笑的统一的答案。 这些地标的存在,有些是见证了城市兴衰的历史遗迹,有些是汇集现代技术与设计理念、凝结着众人智慧的新概念地标。不管是历史还是现代,不变的是人们对这些建筑的情节,以及建筑本身不断散发出来的魅力。没有大的社会观和历史观是无法完整的继承传统,并且缔造出新的元素自豪地传递给下一代。 把头转回来看看自己,我认为中国,特别是北京的城市建设和美化是不尽如人意的。我们的建设忽略整体风格的统一,什么都模仿什么都不像。看来古人到邯郸学习走路的教训还不足以发人深省。现在的惯例是,人们先把根深蒂固植入情感深处的许多地方的老建筑刷上“拆”,之后一个个“东方小巴黎”、“中国好莱坞”、“小银座”之类的标牌开始出现,人们身在其中却不知身在何处。就像个大姑娘解开了原来又黑又亮的大麻花辫子,烫了时髦的大卷,斯文的刘海吹高成了鸡冠头,还染上洋气的五颜六色。但低头看看脚下,漂亮的手工绣花鞋被穿得破烂不堪。每个建筑夸张的构图和精美的细节,把原来浑然一体的城市解构成碎片;高耸如云的摩天大楼,挡住了多少平房、胡同的阳光。 更重要的是,对环境的“美化”和“保护”,孰轻孰重已经本末倒置了。拥挤的城市硬是挤开小片空地种上身价不低的草坪,然而这些需要精心护理的小草,对绿化和空气净化的作用远不及同等面积的几棵容易护理的大树;越来越多的霓虹灯点燃城市的夜空,熟知不远处的村里,煤油灯尚未退出历史舞台,对能源的消耗极度不平衡;玻璃幕墙让城市顿时年轻靓丽,但玻璃大多固定并且无法开启,再加上夏日阳光直射,有多少匹的空调超负荷运转才能免去骄阳下的西服不被汗水浸湿……城市建设似乎越来越多的身陷悖论之中。 我们到底需要怎样的地标?我们需要怎样的城市和怎样的风景?当国外的孩子看到北京的镜头,认为只是和家乡相邻的一片商业区;当您的孩子脑海中的北京、上海、广州……全都是一种形态发出同一种调调;当各国的地标对所有人敞开大门,而所谓的北京新地标,拒绝衣冠不整或流浪人员进入(大多商务楼都如此)……这些问题的出现,也许不是城市规划设计部门能担负责任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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