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人典型的办事一丝不苟,不是说他们不喜欢新技术,相反,需要的话,他们会用最复杂的机械手段;但如果需要货真价实的手工艺,他们也绝不会敷衍了事。“每张床都是用最独特的工具制造的,叫做手”,海斯滕(Hastens)的人说。
生产自动化在这里并不省钱,有时候反而降低效率。海斯滕的人告诉我:“人的床,最好还是由人来做。在我们看来,没有任何机器可以取代一个真正成熟的工匠。”这并不是他们异想天开,而是有数字支持的观点:这家位于瑞典的床生产商,拥有220位分工专业的雇员,在全世界拥有120多家专卖店,营业额高达七千五百万欧元,十年间以21%的速度增长。他们生产的顶级双人床Vividus系列,标价50620欧元(每张床需要140到160个小时制造);最基本款的单人床也要3000欧元(质量同样完美,他们强调)。每张床都要根据客户的订单专门制造,顾客往往要等上几个星期:“不管我们的工厂如何扩张,总是需要排队。是顾客在等我们,不是我们等待顾客。”海斯滕的老板及首席执行官JanRyde,还有他的太太Anne-Lie,这样对我说。这个家族企业历经五代人,一直都忠实于自己的信念:提供最好与最自然的手工技术。
他们的床在瑞典Koping小村中生产,出口欧洲其它国家、美国、沙特阿拉伯、黎巴嫩、迪拜,现在在中国北京和上海都有售。虽然目前行业中大多采用橡胶,聚亚安酯,泡沫乳胶之类比较赚钱的原料,但他们坚持使用天然材料:棉花、亚麻、纯羊毛——当然还有马毛,公司的名字就来源于此(海斯滕在瑞典语中就是马)。柔软,可变形,透气的马毛,经过手工处理,清洗,纺织,用复杂的烘烤程序固定,然后才可以填充床垫。棉花与纯羊毛同样经过手工编结,然后一层又一层,羊毛、棉花、马毛,交互叠压,终于达到足够的厚度:或者说,重达270公斤。将钢弹簧夹在这些柔软的物质之间,钢原料需要和钢琴上使用的一样,经过专利方法加热后变得弯曲,每根弹簧还配有一个亚麻袋,缝好后进行排列组合,才能达到适宜的弹性。
床垫的各个组成部分至此基本完成,“将每个零件组装起来,用手工缝才能保证最佳质量。床垫的面料也需要最仔细的测量,描画,剪裁,缝合。这个过程需要四到八个小时”,带着成熟工匠特有的自豪感,他们向我介绍道。不用说,他们的纱线也是环保的:亚麻与棉线只用植物性染料;枕头和被子用鹅绒;床架是坚固的斯堪的纳维亚松木。他们对自己的产品充满信心,弹簧与床架都有25年的免费保质期:“希望我们的床可以被长期使用。床的质量越好,使用寿命越长,很多年后我们的床才会变老,”他们补充说:“经过几十年在上面睡卧,孩子在上面蹦跳,床上早餐,羽绒被的压迫——床垫的填充物会自然有些变紧。”
这样的结论并不只是长期观察的结果,他们也会对床进行测试。工厂里专门有一台机器用来做承重测试:将1400公斤的重量在床上压三万次,床垫依然保持完好。他们开车冲向床,这是撞击测试。至于面料强度测试,他们则拖着可怜的床垫在泥路上跑,“一公里后床垫依然还是完整的”,他们说。
如此质量,当然诱人。1950年海斯滕被指定为瑞典皇室供应商,从歌星Tina Turner,到球星ZlatanIbrahimovic都是他们的忠实客户。“这几年人们对床的态度发生了变化,”Jan Ryde说,“以前人们更多投资在床架上,然后才会考虑床垫。现在很多人愿意花更多的钱买床。最近的调查表现出一种趋势:91%的被访问者认为,床是家里最重要的家具;87%的人认为,床应该要比沙发贵。这就是今天的趋势。”也许因为现在“睡个好觉”实在已经越来越是个奢侈的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