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文化建设应避免千城一面
21世纪人类文明有两个重要内容，其中之一就是中国的城市化。2007年，来自世界各地23个国家和地区的1000多位市长、规划师、文化学者以及各界关注城市文化的人士相聚北京，讨论了历史文化保护、当代城市文化建设等议题。这充分说明城市文化建设已引起了全世界有识之士的关注。我在呼和浩特市政府分管文化工作，经过4年的研究，我发现中国的城市文化建设问题——或者说建设中国特色的城市文化，首先要分析、整合城市理念，然后进行文化定位，在此基础上进行城市文化规划和建设。现在的大多数情形是城市规划之前，城市的理念和定位还未理清，所以出现了“千城一面”的现状，而城市文化建设的核心理念应是文脉传承与形象设计。 城市文化遗产是市民的精神家园 以地理空间为载体的文化资源，往往形成不同时代的文化脉络，简称文脉。文脉是一个国家或地区文明生成、演化、传承等文化现象的地理空间表征。如果把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文化资源看作一个人的身体，那么，文脉就像是人体的血管——更准确地说像是人体的经络。鲜卑文化发生在内蒙古大兴安岭的嗄仙洞，后于公元2~3世纪在敕勒川阴山下建盛乐古城，公元398年拓展到山西大同凿刻云岗石窟，公元494年又进入中原，在河南洛阳凿刻龙门石窟，在中国北部建立北魏王朝，形成中国历史上的南北朝；之后鲜卑民族的血脉基因和民族文化都融汇在中华隋唐盛世文化的大体系之中，成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现在，我国许多城市很重视文物保护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抢救。但也有一些城市只重视物质环境改善，而忽视文化内涵，丢掉了自己的文脉，失去了文化底蕴。外表看上去高楼拔地起、旧貌换新颜，实际上千城一面，丧失了自己的文化特色。 灿烂悠久的城市文化遗产，是市民的精神家园和集体记忆，是现代文明的宝贵资源，是今天人们生活的重要背景，充分发挥这种资源的作用，对于强化市民的民族意识、爱国情感和自豪感具有重要意义。 “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建设未来城市要有前瞻性，也就是要有“千年眼光”。一个地区的文脉像人体经络一样，由网状脉络组成，有主有次，有强有弱。以内蒙古为例，草原文化和蒙古民族文化无疑是最有代表性的主文脉之一。 每座城市都有文化差异性和独特性 文脉是城市软实力或潜在竞争力的核心，是一座城市深层价值的源泉。有专家认为，如果一个城市的文化资源具有稀缺性和难以模仿性，那么该城市就具备了自己的软实力或核心竞争力。我在意大利罗马城考察时发现，罗马城的魅力蕴涵在古罗马城的废墟中；如果把这些废墟彻底清除干净，罗马城的价值就会一落千丈——因为这些废墟隽刻着城市的记忆，折射出来的是流传千年的真实而动人的故事。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都有其文化的差异性和独特性，或多或少保护原样的历史景物会使人们感到文明的延续，为后人创造高品位的独特的景观气质、文化氛围和休闲空间埋下伏笔，同时也能够满足世人日益多样化的精神需求。一座城市重视文物保护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整合，也就持有了这座城市最大的名片，并拥有了城市的核心竞争力。西安的兵马俑、北京的故宫、云南的丽江、山西的平遥古城都是传承当地文脉，并将其产业化的成功案例；而元大都的消失则成为永久的遗憾。 用文化资源打造城市软实力 文脉不仅在整体上作用于文化资源禀赋的结构中，而且还渗透在市民或旅游者的情感之中。因此，可以通过文脉价值的深层挖掘，创造出一条独具特色的产业链。首先，选择特色显著的民族和区域文化资源，会为城市景观、文化产品、旅游产品的开发奠定较好的物质基础。其次，文脉对一个地区的文化资源能起到有效的、合理的匹配作用，为城市景观、文化产品、旅游产品的开发衍生出一条较为完整的产品价值链，以这条价值链为基础可以形成强大的产业集群。 文脉形成产品差异型竞争优势，形成新的核心产品。从市场需求方面来看，就是满足消费者对文化产品、旅游产品中深层文化内涵的需求。如此说来，一个城市或一个企业，以本土文脉为基础来开发文化旅游资源，就能较好地利用文化资源，形成竞争优势。 从产业角度来看，文化产业、旅游产业通过文脉的链条作用，使产业之间形成相互支持的产业链条与相互关联的产业集群，从而在整体上形成产业竞争优势。丽江古城、宁夏张贤亮的西部影视城、山西绵山都是成功的范例，它们对于城市品牌的塑造和城市软实力的打造都起着巨大的作用。 草原文化独树一帜 内蒙古地处祖国北部边疆，横跨“三北”，是中原、中亚与欧洲的中介地带。在这片神奇而广袤的土地上，曾经繁衍生息了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等20多个草原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这些民族以其智慧、勤劳、勇敢，创造了特有的草原文化。近现代考古发掘中发现的大窑文化、红山文化等数十处文化遗址，折射出草原先民们远古时代当时在世界上独占鳌头的原生文明，无论从产生的年代还是文化价值上，都不亚于中原文明。在同中原汉族长期的纷争与融合中，草原民族逐步形成了以自身民族文化为本位、多民族文化兼收并蓄的文化体系。 草原文化的原创性、融合性和历史画面的波澜壮阔而言，堪称独树一帜。纵向看，内蒙古是恐龙的故乡；大窑文化开创了北方远古人类历史的先河；扎赉诺尔文化被称为蒙古利亚人种的源头；红山文化被专家认为是中华大地上最早的原生文明等等。匈奴文明建立了有史记载的第一个草原王国，创造了中国最早的鞍马文化，导致了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较大范围的碰撞，实现了草原民族与中原汉族的第一次民族大融合，昭君出塞就是最好的见证。鲜卑民族第一个入主中原，建立了北魏王朝，实现了农牧文明的第二次大融合。成吉思汗建立蒙元帝国，开辟了亚欧通道，促进了东西方文明的交融。忽必烈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统一王朝。 在文学艺术方面，阴山岩画、史诗《江格尔》以及蒙古族等少数民族的歌舞、戏剧、绘画雕刻、民间工艺、服饰文化、饮食文化、家居文化、婚嫁礼仪等丰富多彩，弥足珍贵。 坚持以人为本不断满足需求 呼和浩特是内蒙古自治区的首府，也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全国民族团结模范市和中国乳都。在首府文化建设中，我们倡导先进文化，突出民族特色，努力形成历史文化和现代文化相互融合、时尚文化与群众文化相互促进的格局；彰显深厚文化底蕴、优良文化风尚，建设先进文化设施、特色文化产业、昂扬城市精神的都市文化体系，从而推动首府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地又好又快向前发展。 城市是市民的居所，也是市民的精神家园，城市文化建设的核心问题要体现对市民的关心，要贯彻以人为本的思想。无论是文化硬件设施建设还是精神文明建设，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应该是不断挖掘、发现广大市民的文化需求，并努力为市民塑造充满人文精神和人文关怀的公共文化服务空间。 城市文化建设要注重弘扬特色 城市特色寓于多种多样的内容与形式中。其中建筑特色是我们能看得见摸得着的，是直观的。所以，建筑设计要充分体现浓郁的民族风格和地方人文特色。近年来，呼和浩特在这方面进行了粗浅的探索，在城西打造了蒙元文化一条街、伊斯兰风情一条街；城北打造了成吉斯汗大街；城东修建了呈现时尚文化的东河喷泉广场；在和林格尔县再现盛乐古城的威严；在武川县挖掘鲜卑足迹的内涵；在托县保护了云中古城风貌；在清水河县彰显黄河、长城交会的雄姿；在土左旗突出红色旅游和土默川平原风情。 呼和浩特城市历史文化的脉络，可概括为：从云中起飞，到盛乐繁荣，再到丰州扩展，又到库库和屯（呼和浩特）走向更为丰富多彩的境界。 蒙元建筑文化。从北方的第一个王国——匈奴王国的建立，到统一了全国的元朝，历经十几个世纪，尤其作为草原少数民族的蒙古族，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疆域，创造了璀璨的蒙元文化。 满清建筑文化。清代乾隆初年建筑的军事驻防城——绥远城，以及军事官邸将军衙署和府邸建筑和硕恪靖公主府的建造形制，成为体现呼和浩特建筑文化风貌不可分割的部分。 回族建筑文化。回族建筑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作为回族宗教和文化中心的清真寺建筑上。 召庙建筑文化。在归化城内的寺庙以喇嘛召庙为最多，号称七大召、八小召、七十二个绵绵召，就是专指呼和浩特地区的喇嘛教召庙。 传统民间建筑文化。北方地区特定的地理位置、气候特点和传统民俗，构成了呼和浩特四合院等独具特色的传统民间居住建筑文化。 发展文化产业满足人民群众文化消费需求 博物馆作为保护、展示历史文化遗产和人类环境特征的文化展示平台，是一个地区、一个民族宣传其文明成就和发展水平的重要窗口，是一个地区经济、社会进步的形象标志。呼和浩特市正在建设的九大特色博物馆是昭君博物院、五塔寺博物馆、清·和硕公主府博物馆、和林格尔盛乐博物馆、旅蒙商博物馆、中国乳业博物馆、马文化博物馆、走西口博物馆、和林格尔剪纸博物馆，现已建成4个。 加快发展文化产业，不仅能够满足人民群众对文化消费的需求，而且对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将起到积极的引导和推动作用。内蒙古自治区已成功举办了4届草原文化节，呼和浩特市举办了8届昭君文化节和5届国际民间艺术节，今年利用新建成的内蒙古会展中心举办了第十二届中国北方旅游交易会、民族商品交易会、第三届西部文化产业博览会。这些节庆活动和会展业的举办，极大地推动了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文化设施代表城市的文化品位和文明程度。今年，呼和浩特市建设完成了内蒙古博物馆、内蒙古会展中心、内蒙古大剧院，改建、扩建和修缮了昭君博物院、大召寺、五塔寺。 城市形象是城市综合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座城市的形象，就在于它在地域环境、历史文化、民族风情及建筑风格等方面所展现出的有别于其他城市的显著特征。 城市的竞争包涵着经济、政治、文化等综合性因素，城市形象是城市综合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城市化步伐的加快，城市的扩建改造正在迅猛推进，高楼林立、道路拓宽、霓虹闪烁……但这种趋势也可能带来“特色危机”，即某些城市个性的丧失。通过塑造城市形象，使我们的文化特色深深地融入市民生活的各个方面，使城市具有自己独特的文化魅力，从而提高城市竞争力。 在我国城镇化整体水平不断提高的同时，城市间也正在进行着包括经济、城市建设、生态环境保护等诸多方面的竞争，城市之间的竞争将在很大程度上以文化论输赢。在这场竞争中城市形象的作用力和影响力日益增强：一方面，由于城市自身特点，使城市形象在更宽广的领域优化服务环境，改进城市发展的思路，改善城市的文化环境；另一方面，城市有品味、有魅力才引人注目，才能吸引更多企业、旅游者、居民。塑造良好的城市形象就会吸引眼球，凝聚注意力，提高城市的综合竞争力。 城市形象设计要植根于民族文化的土壤 在城市现代化建设步伐日益加快，城市面貌日新月异的今天，如何创造形象鲜明、独具特色的城市，成为当今城市设计者普遍重视的问题。 城市形象设计是为了生动形象地展示城市文化的突出特征和鲜明形象。城市形象设计要植根于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的土壤，根据自己所在城市的民族、历史、文化、环境等特点，塑造具有自己特色的城市形象。呼和浩特市应该突出蒙古民族的文化特色，尊重和发扬已经具有的历史特征和文化传承，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特别要考虑人与环境之间视觉上和其他感觉上的联系。 城市形象设计要遵循个性化原则、多样化原则和民族化原则。城市形象设计中要注意五忌：一忌目标模糊，要做到清晰，即城市理念清晰，城市发展方针清晰，城市现有形象特征清晰；二忌就事论事，要真正抓住城市的内在精神实质，既要有深度，又要有广度；三忌平淡无奇，城市形象设计者要从平淡中挖掘神奇，突出热点，抓住独特秉赋，聚集放大，引人注目；四忌落入俗套，城市形象设计要有新思维、新角度、新包装，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先；五忌格调低沉，城市形象讲究稳重，但并不意味着低沉。一个有实力的城市，其形象应表现出大气势、大气度，闻之激动，观之震撼。 呼和浩特市的城市形象设计应该坚持以民族文化、昭君文化为特色，让群众广泛参与，体现时代精神，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新。 城市精神是社会发展的推动力 城市精神是一座城市民族和区域文脉传承蕴含的优秀素质和先进理念。外在的看，城市精神表现为一种风貌、气氛、形象；从深层次上说，城市精神是这个城市民众群体所拥有的气质和秉赋，这种气质和秉赋体现着市民群体的价值共识、审美追求、信仰操守。城市精神在城市漫长的历史演进中逐渐形成，真实地反映城市社会发展水平和文明程度，对社会未来发展具有某种导向、推动作用。所以，城市精神是一种潜在的社会发展催化剂和强大的推动力。 城市精神提炼应遵循四个原则：一是前瞻性原则，要考虑时代潮流、文化走向等因素，并且有一种广阔的全球化的视野；二是本土化原则，要注意地区文化的传承和民族文化的传承，使城市精神成为具有地区特色和个性鲜明的意识结晶；三是柔性原则，潜移默化地陶冶人、感化人，通过内心情感来启发和调动人的积极性；四是全民参与原则，通过广泛宣传和征集，引起全民关注，主动自觉地参与到这项活动中来。呼和浩特以草原文化为底蕴，以民族文化为特色，自然要突出“草原”和“骏马”这两个关键词。 总之，21世纪中国的城市文化建设，要全面贯彻科学的发展观，体现文脉传承，反映地区、民族特色，共创宜人家园，建设和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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