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免费设计一座纪念馆(图)
20世纪初,他们锐意进取、开风气之先,他们在各自的行业不懈追求,成绩卓然……今天,让我们走近这些跨世纪的大师,感受他们的人格魅力,重温一个时代的精髓。 南京,江东门,有一座以灰白色大理石为主要基调的建筑,气势恢宏,庄严肃穆,被誉为“一部由石头垒成的史书”,全名是“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这座举世闻名、震撼过来访者的纪念馆的设计者,就是当今中国建筑界的泰斗级人物、“纪念馆之父”齐康。 除了这座广为人知的纪念馆,齐康名下的作品还包括南京雨花台烈士陵园纪念馆、淮安周恩来纪念馆、郑州河南博物院等近两百座著名建筑,几十年来获得各种大小建筑奖不计其数。而对于种种荣誉,齐康自己却看得很淡然,他说,“盖棺论定之时,能被看作‘人民建筑师’,我就心满意足了。” 设计遇难同胞纪念馆 设计费分文未取 坐落在当年日军大屠杀遗址之一的“万人坑”上的“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如今已成为国际间祈祷和平与历史文化交流的重要场所,每天接待观众均高达一两万人次,最多的一天超过10万人次。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参与设计这个纪念馆,竟前后花去了齐康20年的时间。 至今,齐康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年筹建纪念馆时,他第一次来到江东门的情景。那是1984年秋天一个细雨绵绵的日子,当时那里还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孤零零地立着一块纪念馆奠基石碑,雨水冲去了表层的浮土,露出催人泪下的累累白骨,他说他仿佛看到“在这覆土之下的无以计数、无以考证姓氏的死难同胞在挣扎,让前来凭吊的生者随之悲痛、为之控诉”。 齐康回忆说,他的父亲齐兆昌当年曾冒着生命危险留守南京,为拉贝(德国人,在南京大屠杀中曾保护了600多名中国人)工作、保护难民,目睹了那场震惊世界的血腥大屠杀,后来父亲的描述给齐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40多年后,站在那些仅有薄土覆盖的白骨面前,悲愤的波澜激荡着齐康,正是怀着这种特殊的情感,齐康主笔设计出了如今这座极具冲击和震撼力的纪念馆。 据说,在纪念馆建成之后的18年里,但凡有事或活动需要,齐康几乎随叫随到,从1984年到2002年总共三期纪念馆的设计费,齐康分文未取,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纪念馆馆长朱成山透露说,齐老不但自己不收,甚至还对自己的弟子们作出过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收取遇难同胞纪念馆一分钱,谁就不是他的学生。 能将一座厕所设计好也是很不容易的 因为对纪念性建筑情有独钟,参与设计了诸多纪念馆,齐康在坊间有“纪念馆之父”之称。在谈及自己对纪念建筑的设计理念时,齐康说,设计纪念建筑是建造一座教育人的基地,而设计者首先要受到教育,只有经过自身的学习获得感悟,加上必要的手段,才能使设计获得成功。 1931年10月28日生于南京的齐康,自幼酷爱绘画,姨母是一位中学美术老师,常从教堂里带回画片,让他照着临摹,这些图片深深吸引了他,也激发了他对绘画的热爱。而齐康的父亲齐兆昌则是中国20世纪初为数不多的建筑师之一,主持建筑过金陵大学、金陵女子大学、中华女中、金陵神学院等诸多建筑。父亲的鼓励和家庭环境的熏陶,使齐康和他的哥哥们都先后走上了工程技术之路。1949年,18岁的齐康考入中央大学工学院建筑系,更是幸运地碰到了刘敦桢、童隽、杨廷宝等诸多中国建筑界大名鼎鼎的良师。 在建筑界,杨廷宝与梁思成并称“南杨北梁”,南京紫金山天文台、中山陵园音乐台等建筑的设计都出自他手,他还参与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北京人民大会堂、毛主席纪念堂、北京图书馆等工程的方案。正是这样一位大师,在齐康的记忆里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无论接到一个什么工程,总是从设计到施工到验收全程负责,还经常与工人一起在脚手架上爬上爬下,不仅要指点工人怎么干,时不时地还自己动动手,常常弄得一身灰土,却还总是乐呵呵的。齐康说自己在后来的建筑设计生涯中,一直都谨记着杨老师当年说过的一句话,“能将一座厕所设计好也是很不容易的事”,而他主持设计的纪念性建筑也都遵循了杨老师当年说过的“设计纪念性建筑,可以是古典的比例、现代的手法”这种原则。 不下工地的建筑师不是一个好建筑师 作为当今业界的建筑设计大师,齐康一直信奉一句话:不下工地的建筑师不是一个好的建筑师,不研究城市的建筑师不是一个完整的建筑师。他喜欢别人称他为“平民建筑师”,无论是他设计的高楼大厦、园林小景,还是各种各样的纪念碑、纪念馆,他希望接触过的人都能领悟其中的内涵。他通过这些建筑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在他看来,建筑的最大意义,也正在于此。 齐康经常随身带一个小本子,不管到哪里出差、参观,见到有特点的建筑马上画下来,有好的联想马上记下来,这些都成为自己的创作素材。“建筑师要善于抓住随时的思维灵感,积少成多,才能增长自己的才干。”有时睡到深更半夜,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马上爬起来记下。许多优秀的构思就是这样从日积月累中诞生出来的。 齐康说,当下中国有几种不同的建筑:建筑师的建筑、开发商的建筑和老百姓的建筑……建筑师的建筑常有蓝天作画;开发商的建筑是考虑什么房型好销就开发该房型;而老百姓则考虑如何经济实惠。几种建筑的观念不断在发生碰撞。 “城市也是一个有血肉、有肌理的东西,你要在她的身上动‘刀子’,要摸清她的脉络,否则她会‘大出血’的。一个城市规划成功与否,关键看它有没有体现这个城市的精神,一个城市没有了精神就像人没有了灵魂,是很可悲的。” 齐康谈后辈: 年轻人狂一点没关系 长期从事建筑和城市规划领域的科研、设计和教学工作的齐康,几十年来桃李满天下,其中有一个学生今年获得了被誉为“建筑界诺贝尔奖”的普利兹克建筑奖,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中国公民,轰动海内外,他就是王澍。 作为王澍当年的硕士研究生导师,齐康谈及此事时很感慨也很欣慰,“王澍也是我的孩子”,“这孩子有个好处,不追求盈利,就是做作品,有他自己的特色。”在齐康眼里,王澍一直都是个有才华、有个性、不守规矩的人,他回忆说,“那年论文答辩时,他把论文题目《死屋手记》贴满了答辩教室的墙,我说你不要贴啊,贴了你的论文通不过,但是他不听,又贴了。”据说,个性张扬的王澍当时还口出狂言,“中国只有一个半建筑师,杨廷宝是一个,齐老师算半个。”这得罪了不少评委,以致后来王澍的论文答辩虽然全票通过,但学位委员会却没有授予他硕士学位。谈及这段往事时,齐康说,“当时学位委员会就有人跟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狂啊,但我觉得年轻人狂一点没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年轻人就缺少这种狂。” (责任编辑:水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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