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年轻建筑师马岩松和他的事务所MAD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但是按照常规,拥有建筑师发言的资格,当然要看建成的作品。关于对马岩松和MAD的争议有不少,大多集中在至今没有建成的作品或者那些设计根本建不成的,因此在北京近郊完成的“红螺湖会馆”就显得非常重要,因为这是马岩松和MAD的第一件竣工作。

处女作 八月底,作为“MAD在中国:一个关于未来的实践”威尼斯个展策展人之一,我们刚刚在北京意大利大使馆文化部开了新闻发布会,想不到有那么多媒体关心MAD的各种活动。会后,我们驱车前往北京北部的密云方向,在距京城一小时半的车程后,于红螺湖旁的别墅居住区停下。

居住区周围还可以看到建筑工事,然而,一座横卧在人工水池上的银色小屋,其侧面呈现出一条长线,切割着起伏着的远山的曲线。如果环视这座小建筑,你会被起伏、曲折、凹凸、发散、上升、下沉等各种侧面和局部所吸引,水面上不只是有水纹还有荷花,蓝色的游泳池中倒映着银色曲面,透过四面的玻璃幕墙可以透视远方……这就是“红螺湖会馆”,也就是MAD的处女作。

光和建筑合作 此时已经立秋,阳光的角度开始向锐角偏离,对于摄影者来说,寻找最佳拍摄角度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尤如作战时占领高地,当然对于光的敏感已经是一种职业习惯。尽管那个下沉式入口对初到者来说非常具有魅力,但是我还是没有急于进入会馆,而是在外围观察光线和建筑物是怎样一种合作关系。 初秋,并不是万里无云,因此我需要捕捉或者等待,在阳光躲开云层或者温柔洒下的瞬间按下相机的快门。直射阳光给会馆建筑起伏的屋顶上创造了强烈的立体感,同时,室内又接受着水面反射进来的光,让空间的氛围更加柔和。

挑战三维结构 这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小建筑,早就看过电脑表现图和模型,但是不知道这种三维曲面设计的屋顶的钢架结构,对中国的施工工人来说是怎样一种挑战?在国际建筑界,这样规模不大的曲面设计对施工来说并不困难,但是对已经习惯于方盒子直线结构设计的中国施工者来说,这显然是一次不小的挑战。

其实可以只选一个口进入会馆,因为它有三个入口,然而为了体验设计的全貌,我还是选择了正入口。面对朝南的入口,我通过梯形台阶向下走去,其实这是一个非常有情调的下沉式入口,因为进入入口的通道低于池面,按照原设计,我们可以欣赏两旁溢出的水形成的人工瀑,但遗憾未能完成。 进入不规则三维曲面组成的连为一体的屋顶下,你会发现这里没有通常那种室内空间的间隔,甚至垂直的墙壁,有的却是数根细柱支撑着的曲面屋顶。其中,部分曲面垂直到地,起到支撑的作用,同时又自由划分着空间。

暧昧空间 设计者说,这个曲面下有四个功能区:休闲区、景观区、游泳池和一个下沉空间。然而我们看到这四个功能区是彼此相连,又非常暧昧,因为除了没有明确的划分之外,再就是所有的外墙都采用了玻璃壁面,阳光可以自由穿透空间,同时为整体建筑带来一种浮游感。 为了观看红螺湖的风景,朝北的墙壁完全可以全部透明,但是马岩松说:“我们有意让曲面屋顶下滑到地面,这样可以遮挡一部分,让观景者有一种蜿蜒感。”我在室内的平台上走动,视线扫过四周,就像进入白色洞窟,或者在巨大的器官中穿行。 之后,我从另外两个口进退,发现是一座步行桥穿过建筑,它像牵引着建筑的绳索,又像撩起建筑的纽带。据说建筑所具有的这个向上生长的顶部结构,就是为了表现一种由液体向固体的转变。多么美好的描述,它来自起先美好的幻想。

天鹅之背 我走到步行桥和岸边连接的尽头,登上假山石,从远处眺望这座建造在一个有着300平方米、不规则湖面平台上的红螺湖会馆,那银色以及和周围风景极端脱节的小品,是红螺湖景观中的翘首者。此时,我已经想好了现在这篇随笔的题目,那就是“红螺湖畔天鹅背”。

玉有瑕 建筑批评者是挑剔的,他有时像一座建筑的真正“验收者”来到现场,说是为了来参观建筑、阅读建筑或者完成建筑之旅,实际上他也在寻找不和谐或者非合理之处,我就是这样一个爱建筑的同时又是一位散漫的批评闲人。 这种批评来自对完美主义的追求,因此我说,竖在室内的几个立方体形空调机,破坏了我们的视线,至少它是流动空间中的障碍。事先没有预留配电板的位置,致使它无法藏身是一个失误。此外,游泳池尺度过小,如同摆设,还有缺少必要的冲洗换衣处。

醉我月色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她是上品,我仍然愿意选择一个晴朗的下午再次前往红螺湖畔,滞留到落日黄昏以至夜晚,因为我要等待曲面截住月光,圆月倒映在湖中,酌酒来赏月。那期待的景色,值得联想的名作只有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那要等到我们从水城威尼斯回来之后 ,比水城更美的当然是北京的万色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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