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央视大楼和上海高层住宅发生火灾后，外墙外保温材料——聚氨酯——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有人对聚氨酯保温材料的防火安全性能提出了质疑，更有甚者要求禁止将聚氨酯泡沫用在外墙外保温和室内装修中。诚然，聚氨酯在两起火灾中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但不能就此“烧掉”一个节能环保产业。专家呼吁，外墙外保温材料既要符合节能指标，又要符合防火安全指标，不能偏废任何一方。
顾同曾。
于飞 图
造成1.6亿元损失的中央电视台新台址北配楼（简称央视大楼）大火余烬未了，夺走58条鲜活生命的上海高层住宅大火又熊熊燃起。据资料显示，两起火灾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点，即都是由保温板着火引起整个火灾。望着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楼体，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保温板。一时之间，保温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似乎所有用过外墙外保温材料的建筑都成了易燃物。但是，著名建筑节能和建材专家顾同曾却认为，建筑防火与工地失火是两回事，不能一概而论。
施工管理不规范是肇事元凶
保温板着火无疑给建筑节能改造工作泼了一盆冷水。
“以聚苯乙烯、聚氨酯为主要材料的保温板可以继续使用下去！”顾同曾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说：“如果叫停这些材料的生产，中国的建筑节能改造工作将会裹足不前。”
据了解，上海高层住宅大火最初的起火点是由无证电焊工作业时飞溅出来的焊渣引燃的。由于建筑脚手架上的尼龙织网、制作脚踏板的竹片板均是易燃物，着火时又刮着五六级大风，所以大火就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顾同曾告诉记者，火灾的后续调查结果表明，引起火灾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该工地的施工管理人员没有遵守消防制度。显然，施工管理不规范导致了上海高层住宅起火，保温板燃烧不是主要原因。
联想到2009年的央视大楼大火，顾同曾认为，这两起火灾暴露出的都是施工管理不规范的问题。建筑工地上存在着种种火险隐患，大量可燃木材、装饰材料、电焊用氧气、生活用液化气、油漆等都可能引发火灾。另外，我国冬季大部分地区干旱少雨，这就使原本存在诸多火险隐患的建筑工地的防火形势更加严峻。
“这两起火灾反映出了建筑工地施工管理工作中存在的许多问题。”顾同曾说。他特别指出，大部分施工人员的防火意识薄弱，有些施工人员没有经过消防安全知识培训就正式上岗，无证上岗现象十分普遍。这些问题不但导致了央视大楼工地施工人员在燃放烟花引起火灾后不知道及时扑救，而且造成了上海高层住宅施工人员严重违反操作规程，失火后又逃离现场的局面。施工管理不规范最终酿成楼毁人亡的重大事故。
保温板生产不能叫停
顾同曾称，虽然聚氨酯在上海高层住宅大火中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但我国2006年发布的《建筑材料燃烧性能分级方法等级标准》（简称《标准》）明确指出，聚氨酯具有可燃性，存在安全隐患。
“《标准》从侧面证明了使用聚氨酯保温材料具有合法性。”顾同曾说。他又给记者拿出了2006版《硬泡聚氨酯保温防水工程技术规范》（简称《规范》）。《规范》指出，由于聚氨酯的限燃性能不佳，因此在作为保温材料使用时，高层建筑必须采取妥善的防火构造措施以确保工程安全。
“聚苯乙烯、聚氨酯作为节能环保的保温材料，可有效降低建筑物在生命全周期内的使用能耗，减少能耗费用支出，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以聚苯乙烯、聚氨酯为主要材料的保温板不仅在我国使用量较大，还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广泛应用，其保温性能要远远优于无机保温材料（岩棉、玻璃棉、泡沫玻璃等）。”顾同曾介绍道。
顾同曾告诉记者，他在欧洲考察时发现，很多发达国家在建筑节能改造过程中依然大规模使用聚苯乙烯、聚氨酯等材料。“国外在使用这些材料时很少发生火灾。而在我国，这些材料却频频助燃。我认为除了施工管理不规范外，在建筑设计方面也存在一些问题。”顾同曾叹息道。
提高耐火等级只为争取时间
“在上海高层住宅发生火灾后，呼吁提高外墙外保温材料耐火等级的呼声越来越高。很多地方制定标准，规定高层建筑特别是100米以上的建筑要使用耐火等级为Ａ级的防火材料。我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顾同曾说。
他指出，耐火等级高的材料不仅保温效果不好，还会造成很大的浪费，无形中提高了工程成本。
顾同曾认为，任何建筑材料都会在大火中受到损失。一座建筑物的耐火等级不是由一两个构件的耐火性决定的，而是由组成建筑物的所有构件的耐火性决定的，即由组成建筑物的墙、柱、梁、楼板等主要构件的耐火性决定的。因此，衡量一座建筑物的耐火等级用耐火极限更为科学。耐火极限是指建筑物（或建筑物局部）从开始着火到完全被破坏或失去隔火作用的这段时间。他说：“这段时间是人员逃生撤离的时间，也是消防队员赶来灭火的时间。”
“建筑是个复合体，用某一材料的耐火等级推算建筑的耐火极限是不科学的。就拿外墙来说，即使同一等级的保温材料，因为外饰面不同，耐火极限也相差很大。以聚苯乙烯、聚氨酯为主要材料的保温板由于有外饰面的保护，外来的火源（如烟花）烧不到它，也就不会引起大火。因此，对大部分墙体而言，一味提高保温材料的耐火等级是没有必要的，反而会造成巨大的浪费。”顾同曾说。
多种设计方式避免火势蔓延
顾同曾介绍道：“在施工过程中，施工人员应该严格按照规范操作，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火灾的发生。欧洲很多还在使用以聚苯乙烯、聚氨酯为主要材料的保温板的国家并没有限定保温材料的耐火等级。他们的做法是，在施工过程中一边安装保温板，一边进行外饰面装修，及时抹砂浆、贴墙砖。另外，我在法国考察时也看到，他们的建筑工地是没有火源的，施工人员把预先做好的保温材料预制成品运到工地，直接用螺栓将这些预制成品安装到建筑物墙体上。目前，这种保温、装饰一体化的方式已经被我国部分地区所采用。与短暂的工期相比，较长的使用期限才是建筑防火的重点。”
他说：“据我观察，使用中的建筑物如果着火，火势将通过窗口向外蔓延，很快就会殃及四邻。所以，建筑物防火应该注重火势最先开始蔓延的部位。”
基于这些发现，顾同曾向记者介绍了建筑物局部护火措施。他说，把上层的阳台设计在下层窗口的上部，当火势向上蔓延时，自然就会被上层阳台的底面阻隔。为了方便采光，可将窗口设计成错层形式，拉开两个窗口间的距离，或者在窗口上设计挑檐。这些办法都能避免火势蔓延，争取更多的救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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