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权”福利房是时候退出了

　　任志强有个着名的命题一直未得到证实或证伪。2009年底，他曾在《北京的房价》一文中认为，当时北京一手房真实房价平均仅为6200元/平方米。而北京市统计局四季度调研的四环内商品住宅均价为25000元/平方米。任总揭示个中奥秘在于北京存在大量低价的非商品住房。

　　6200元/平方米的离奇均价来自于如下推论：北京2005—2009年政府公布的商品房住宅建设用地计划供给指标为7130公顷，非商品住房建设用地指标为为1320公顷。实际供应情况是，商品房住宅用地（招拍挂）2394公顷，完成计划比例为33.6%；非商品住宅供地1283公顷，完成比例为97.2%。而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却称百分之百完成了供地任务。任志强据此推测，这是因为商品房供地指标与招拍挂数量之差额（即4736公顷）也流入非商品住宅供地，使得北京的非商品房用地实际为商品房用地的2倍。假定这两类土地容积率相等，再以经适房均价4500元/平方米平摊整体房价，可得出北京一手房均价为6200元/平方米。

　　任志强的这篇博文在搜狐网的点击量达到22万，甚至被新华网转载。

　　无疑，6200元/平方米的房价结论是由部分假定前提推导出的（如将商品房用地全部转入非商品房指标即是一种大胆假设），但它确实揭示普通人所不知的北京房价隐性的一面，即在高房价的另一端，有太多的人享受着远低于市价的住房，其数量有可能就是任志强推测的2倍于市场供应量。而愤懑的大多数，只能面对离谱的高价房抱怨。

　　非商品房，既包括经适房、限价房也有名目繁多的福利房（如集资建房、公共产权房等），不久前清华大学宣布给5000名教职工提供“校产房”其实正是历史遗留的诸多“合法”的非商品房的一种。

　　近年来随着媒体的深入揭发，新的例证不断映证任志强的猜想，2010年至今，仅在北京就是观林园、领秀慧谷、朝阳新城等多个项目被曝房源在开盘前即已向特定团体低价团购，而所谓特定团体，无非是公务员及大国企的“准公务员”。

　　细心的房地产制度研究者早已指出，1998年的房改并不彻底，如当年由中办、国办转发的建设部等部门《在京中央和国家机关进一步深化住房制度改革实施方案》中就有规定：“在一定时期内，国管局、中直管理局可统一组织建设经济适用房，按建造成本价向在京中央国家机关职工出售。”其中的“一定时期”并没有划定截止期限。而存在于国有企业、政府机关、高校和科研单位的福利房机会，也并未因房改而一并取消，如清华宣布的“福利分房”即是符合1998年10月教育部、建设部《关于进一步深化学校住房制度改革，加快解决教职工住房问题的若干意见》的相关精神，即“鼓励并支持有条件的学校，在符合城市及学校总体规划的前提下，在自有用地自建经济适用住房”。对于人才、公务员和精英的网开一面的特殊住房政策之门从未完全关闭。假以社会保障之名目的土地供应，在规避了市场竞价后，却未全部流向弱势群体。

　　在中央提出五年建设3600万套保障性住房之际，我们有理由检讨既有的保障性住房的分配问题以及旧的福利倾斜制度的退出问题。对于非弱势群体的特殊照顾尤如在社会保障救济管道上划出一道裂口，让本已有限的社会资源中途流失。也使得正在建设和将建设的保障房的社会功效大打折扣。在保障房任务已上升到公平、正义高度之际，对保障房制度的全面梳理亟待提上议事日程。

　　人们对于保障房分配的疑虑，其实也是对并不彻底的“房改”的忧虑。对于二年前任志强的“猜想”，善意的人希望它能够被证伪，从而令体制外的公民重燃“居者有其所”的期待。

　　人们更加憧憬的是，能够在制度上根本排除福利暗中输送的可能性，让一切保障性福利完全曝光于公众和媒体监督之下，就象当下人们对红十字会的监督一样。人们甚至还寄望于历史上已经分配的社会福利能大白天下并重新审核，相信其能释放的温暖更远超过3600万套保障性住房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