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城市相当于整个互联网

　　今年年初，在住建部组织召开的国家智慧城市试点创建工作会议上，公布了首批智慧城市试点共计90个。在发展可持续城市建设的道路上，如何将智慧城市这一新理念融入城镇化发展中，是重要课题之一。

　　舒韡曾是一位投资人，现在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创办者，一直以来，对互联网的应用热情使她对于如何更好地运作智慧城市理念有新鲜的、不同于规划师的视角和观点，这些观点对于研究人员如何更积极地看待智慧城市未来的样貌和如何更好地利用电子技术实现城市的智慧、环保等都有一定启发意义。在舒韡看来，当智慧城市获得较完善发展之后，势必也将成为人们日常的互联网的全部意义，在那时，对互联网的管理又将如何重新定义国家行为下的个体差异？

　　虚拟与现实的轮回逻辑

　　记者：在大数据时代，任何软件系统的发展都围绕着如何让人的生活更愉快、更有效率展开，而智慧城市也意味着人们势必需要将针对基本生活需要的个人生活情态纳入虚拟网络体系中，您认为这一趋势的合理性是什么？您认为智慧城市会是未来打通线下和线上互动生活的发展趋势吗？

　　舒韡：在数据和故事之间的灵魂是人，在数据背后灵活的单位也是人。在数千年前，在人类文明以村庄形式汇集时，人们除了打猎之后主要做的是传播世俗社会的琐事，在印刷术出现后，在《圣经》之外，小说成为印刷最多的读物，而进入大众媒体时代，人们通过广泛阅读报纸和杂志了解社会，其主要的关注点以政客和明星八卦为主，在电视消费时代后，人们关注的是各种电视剧集，之后的电影时代并没有改变这一点。

　　在互联网时代，从知识分类角度看，google（谷歌）搜索引擎模拟的是图书馆时代的传播方式，人们通过关键字寻找特定的信息，该系统模拟了手工业时代人们的交往方式；在facebook出现后，人们通过平台传递信息和故事，这和乡村生活的交流方式尤为相似。在数据时代，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数据化的自我，人们通过数字技术提高传输的速率，但在虚拟社会中的存在方式与现实生活没有明显的差异，现实会设置虚拟的边界，社会结构依然由真实社会决定。在这个过程中，本土性影响越来越小，越是年轻一代，在生活方式上，越是与世界上其他地域的人没有区别，尤其互联网用户的行为和习惯会非常趋同。

　　我个人认为，虚拟社会与真实社会之间存在两段循回，人们在网络社会中的经历只是重复了现实社会的历史。所以，数字化不是单独的概念，它反映的是另一个自我在虚拟社会中将既有文明再次经历的过程。而反向来看，人们在既有的城市结构中，也可以通过虚拟社会实现对现实的反哺。如果我们真正实现沟通70亿地球人的日常生活，当虚拟社会真正形成后，人们才真正有可能从个人角度实现交往。

　　记者：也有学者指出，如何利用好这庞大的数据是未来真正棘手而关键的问题，您如何看待？

　　舒韡：在互联网时代，在所有这些可能的数据中，真正没有被挖掘出来的大数据是全球70亿人口的日常生活。对所有数据的挖掘以及人类生活方式的虚拟化是不可回避的趋势。这些信息被如今所有媒体和信息平台所疏忽，而恰是数据背后的灵魂，如何通过恰当的方式挖潜、引导，是当下互联网设计对数据探索的方向。人的生活可能性是一个重要的话题。

　　记者：政府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推进对智慧城市的落实，中国目前已经有多个城市在走这条道路，但另一个重要方面是，其背后的经济利益由哪些企业在分担和分享？您会如何看智慧城市的商业价值？

　　舒韡：智慧城市并不是新话题。对智慧城市的推进不能仅仅依靠政府，亦需要借助商业规律本身，通过商业机构介入形成完整的状态——所有人的行为和感官都会被纳入到线上，这是必然的趋势。每一个人的个人信息都具有变现价值，在任何产品中，作为一个人，例如地理位置轨迹可以让网络推荐给你广告，你提供的每一项信息都可以成为了解你和吸引他人的手段。每一个人与他人操作互动的行为都可能会提高效率，这其间必然会有商贾的介入，通过商务介入的智慧城市必然是非常有机和丰富的。

　　自由市场就像水一样，在任何地方都会流动，而智慧城市几乎就代表着整个互联网，这个市场会是自由地发生，最终实现完整化。而其最终形成并不是由任何互联网单一机构完成的，所有数据的打通是不可回避的。

　　隐私的断面

　　记者：智慧城市系统的落实势必意味着市民个人数据在网络空间中的分享，而这些信息部分是具有隐私属性的，也有学者认为这是智慧城市发展需要谨慎关注的问题，您会如何理解隐私在这个时代的定义？

　　舒韡：拥有市民数据的公司或机构确实成为一种针对数据安全和个人隐私安全的威胁。在互联网的发展越来越广泛后，隐私的内在定义将越来越窄，一些我们曾以为是隐私的信息可能都会变得公开化。平台运营商与使用者之间存在着互相依赖的关系。

　　记者：假如隐私的定义发生改变，这一变化会带来哪些问题？对于社会发展意味着什么？

　　舒韡：从互联网发展角度看，互联网最初的数据量是爆炸式发展的，当个人信息稀缺时，任何人的个人信息都暴露在外，而当数据量发展到一定时段时，这些信息不通过用户特定检索是搜不到的。所谓大隐于市，当数据量达到一定程度后个人隐私反而会被淹没。

　　从互联网产品角度看，众人每日分享的社交网络的服务中必然涉及个人数据的披露，例如亚马逊会比较电脑用户的书籍搜索记录为其推荐图书。如果你不披露隐私信息，你就得不到定制化服务。所有对个人的推荐、信息比照等服务都涉及你的个人信息，这些信息不仅包括你的地理位置、年龄和性别，也包括你的每一次购买和搜索体验。虚拟信息会不断汇聚形成你的个人图谱。所谓隐私的逐渐扩大化，意味着当数据量大到无法检索时，人们对它的敏感度会逐渐降低，即呈现为在虚拟社会中信息数据点种类的变化。

　　从媒介角度看，媒介即语言和思想本身。与口语时代不同，印刷改变了人们说话的方式，电视可以改变传达讯息的方式，互联网也一样在改变这些形式。所有隐私都暴露在外，我会将你的隐私挖掘出来，你也可以将我的隐私挖掘出来，当所有人都在发生同样的行为时，就意味着这种行为的风险程度降低。

　　记者：那您会如何看“传统”这个词语在未来的含义？

　　舒韡：这个物种每天的生活都在丧失和获得，我们和古代的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传统社会的一些概念和语义都在变化。我们对古典的定义是什么？我们今天听交响乐会觉得它是古典的，但是在廖廖几个世纪之前，交响乐只是当时的流行音乐。每一个时代都是明天的人眼中的传统。

　　（舒韡，前投资人，互联网公司创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