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楼之咒”会在“天空城市”失灵吗

　　这两个月，中国房地产市场夺人眼球的新闻除了没完没了误读政策的谣诼之言，莫过于做中央空调的远大集团要建世界第一高楼，位于长沙的这座“天空城市”项目，是一座220层、高838米的世界第一高楼，比迪拜哈利法塔还要高10米。据远大介绍，该项目2012年4月启动，年底即开始安装，预计在2013年1月建成。为了这座钢结构的“天空城市”， 远大已订购了270万吨钢材。

　　这座世界第一高楼呈现的是中国式速度和中国式反周期的逆风飞扬，在房地产市场空前混沌和迷乱中，远大的这一危险的“跨界”之举让人手心捏一把汗。文中只字未提项目总投资多少，资源来源和构成如何。在目前信贷环境下，该项目从银行融资是很困难的事。从市场的消化能力看来，上海环球金融中心运营多年，至今状况不佳，长沙“天空城市”究竟如何定位，投入使用后庞大的运行费用以远大一己之力能否消化等，都是未知数。留给我们的只有7个月时间的“大干快上”，这样的世界第一摩天楼一切看上去都让人眩晕。

　　1999年，Dresdner Kleinwort Benson公司的经济学家安德鲁·劳伦斯（Andrew Lawrence）通过对近百年间世界摩天大楼开工建设与商业周期波动高度相关，得出一个结论：摩天大楼的竣工往往是经济盛极而衰的拐点，亦即大厦建成之日，往往便是经济衰退之时。经济学界称之为“劳伦斯定律”，或干脆称之为“摩天楼魔咒”。这一魔咒定律一再被实证所应验：2001年建成的台北101大楼见证了高科技泡沫破灭；2007年7月，828米的“哈里发”塔被正式确认为全球最高建筑，迪拜债务危机随后爆发；2008年8月上海环球金融中心落成，与此同时，在深圳，平安保险的一个“建筑高度将不设限”的摩天楼计划将动工，9月全球金融海啸汹涌而至……冥冥之中，“摩天楼魔咒”频频显灵。

　　去年这个时候，中国第一份关于“摩天大楼”数量的研究报告《2011中国摩天城市排行榜》在上海发布，引起各方强烈关注。这份《排行榜》显示，中国正在成为世界第一摩天楼国家，正在建设的摩天大楼总数已超200座，相当于美国现存同类摩天大楼的总数。几百座摩天楼在往空中延展，如果我们越来越像“若干个迪拜加在一起”的国度，成为全世界资金过度堆积在房地产和摩天楼上的国家，那很难保证不会成为“魔咒”下一个的显灵对象。

　　炫目的泡沫背后都有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故事，有人振振有辞地编织出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经济性，即人口增多，聚居扩张，令城市的发展依照“最经济”的方式进行。但是，高度和速度一样都是有安全边界的，经由科学核算，超过300米的摩天楼，建造、维护的成本极高，基本丧失了实用价值，经济学上称之为“商业不经济”。而且建筑越高越不环保、不人性、不宜居、不安全。摩天大楼的建造者和管理者使出浑身解数来防火、防风、防震、防雷电、防恐怖袭击，然而防不胜防。“9·11”事件虽然极端，但它揭示了摩天楼最致命的安全隐患，使人们难以摆脱对摩天楼的恐惧。

　　历史的长焦和广角镜一再启示我们，摩天大楼不只是一簇簇水泥丛林，背后往往还是一家家金融机构的身家性命，经济金融的力量推动着摩天大楼的拔地而起，摩天大楼背后往往是摩天高筑的债台。违反经济规律、一个个试图要刺破青天的摩天楼，已成为见证泡沫和浅薄狷狂的代名词。现在，全世界的对冲基金都在押注中国房地产泡沫的破灭。“夺命空头”查诺斯放言，他这两年最正确的事就是从2010年起做空中国房地产市场，因为“它的泡沫如果破灭，将以比迪拜惨1000倍的方式终结”，美国《新闻周刊》将中国房地产泡沫破灭排在未来世界十大预测的第二位，英国《金融时报》称，中国的房地产泡沫问题如果处置不当，将重蹈当年日本的覆辙。中国式摩天大楼建设热潮还在继续堆积泡沫，酝酿着金融危机或者经济衰退的巨大风险。

　　你追我赶的摩天楼竞赛，暴露出中国经济在政府主导型投资中日益凸显的结构性问题，这助推了房地产的畸形繁荣，本质是空中结楼殿，水中寻皓月，泡沫膨胀的破坏力是巨大的。过去的这场危机中，“两房”、雷曼、AIG、摩根大通、富国银行、英格兰皇家银行……一幢幢神秘庄严的百年大厦一夜间坍塌，华尔街五大投行全军覆没，欧美许多大银行被政府接管，高杠杆的金融业虽然貌似强大，而一旦为光怪陆离的摩天楼所绑架和控制，在“劳伦斯定律”或者“摩天楼魔咒”的作用下，表面的荣耀和所谓的国家财富原来都是黑洞，只有泡沫破灭后才知道财富的幻景和虚无，真正的国家灾难也将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