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建设热”该降一降温

　　近日，故宫发生的失窃案和“建福宫会所制”引发轩然大波。从两件事件的深层原因看，都有着经营与维护管理经费不足的问题实质。据了解，中央财政自2008年设立了博物馆免费开放专项补助经费，但安全防范经费并未列入其中，博物馆安防经费没有专门渠道。某博物馆馆长表示，“代表国家博物馆最高安防水准的故宫都出了事，国内其它无数中小型博物馆的问题就更多了。”联想起近期一些地方公布的“十二五”规划，纷纷提出要打造“博物馆之城”、“博物馆之都”等口号，并颁布一大批博物馆兴建的计划，不免令人疑虑。笔者认为，故宫事件应值得好好深省。与其大规模新建博物馆，不如花一花力气解决众多馆经费筹措困难，特别是一些中小馆如何同存共生的现实问题。此外，博物馆事业的发展应重质而不在量。只有认认真真地把馆藏内容保存与挖掘好，不断进行吸呐、积累与传承，让它名副其实地成为展示、传播一座城市和一个地区文化与历史灵魂的载体，才是重中之重。

　　事实上，无论是公办还是民办，困扰许多地方的博物馆发展不均衡，建设模式单一、经费匮乏、文博专业人才短缺以及设备、展馆、仓库不足等源头性、根本性、基础性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也是造成一些博物馆生存堪忧的重要原因。据国家文物局2008年统计的结果显示，全国重点博物馆技防设备达标率仅为50%，消防设施合格率仅为52.27%。海南省有关部门去年曾进行过“海南博物馆建设”专题调研，发现除海口市外，其它市县博物馆几乎都成“挂牌馆”，“守庙馆”。有的有机构无馆舍，有的有馆舍但不能正常对外开放；有的展馆与库房合一、且为危房，甚至不如旧物仓库；市县文物资源面临着损毁流失的危险和其它安全事故的隐患。

　　但近期一些地区公布的“十二五”规划，提出的一大批博物馆兴建计划令人不安。比如西安提出，“十二五”期间，该市将建设50至80座博物馆，力争总量突破100个，将西安打造为国际知名的“博物馆之城”。昆明提出力争到2015年，该市14个县(市)区各建成1个以上地志性或专题类博物馆，并确保主城区、呈贡新区博物馆保有量达80座以上，把昆明建设成国际知名度高、国内影响力大的“博物馆名城”。甘肃也提出市州级城市至少要有1座博物馆，江西省争取到“十二五”末全省博物馆总数达到150个，每个设(区)市拥有1个功能健全的博物馆，每个县建有1个特色鲜明的专题博物馆，并力争再有10家博物馆进入国家一、二、三级博物馆行列。云云。

　　有关人士指出，中国的博物馆建设存在着两极：一方面一些经济快速发展的地方在博物馆建设中存在求多求洋、重建筑轻功能、重硬件轻软件、重建设轻管理的不良倾向；另一方面，现有博物馆基础设施条件差、历史欠账多的情况十分普遍，多数中西部尤其是西部中小博物馆经费仅能维持日常运行，缺乏发展后劲。上述的例子，抑或佐证了这一观点。

　　一方面，各地博物馆的运营与管理大多存在着经费“贫血”的症状，另一方面，此起彼伏的博物馆兴建热潮，透视着一些地方政府官员盲目追求发展的冲动。笔者认为，一些地方搞攀比、赶时髦，片面追求增长业绩和速度，是造成此番博物馆建设热的一大原因。同其它地方比，人家大规模搞博物馆，我也大规模搞；人家要搞“博物馆之都”，我也要搞“博物馆之城”，从而提出不切合实际的计划，缺乏科学论证、科学分析，不是科学决策。让人看到的是好大喜功、无序建设、重形式轻实效、铺张浪费的影子。笔者担心，有一种可能，即有些人表面看似乎是为了改变当地的文化面貌，实则却把文化建设工程当成了政绩工程、面子工程，甚至不排除有人以修建项目为由大捞油水。笔者更担心的是，有的地方可能类比其它项目建设，对文化建设考核绝对化。不论什么地区，是富裕还是贫困，都要求博物馆建设需达标，更有甚者，可能还要层层下达建设任务，层层对上级签署责任书，这导致一些地方对“博物馆建设”的不得已而为之。还有在我国项目建设热的背后原因自然许多人心知肚明，就是如果项目没有了，那么财政拨款也就没有了，政绩当然更没有了，乌纱帽可能就此不保。

　　这就不难理解产生那些搞攀比、运动化、违背文化和科学发展规律的博物馆建设“此伏彼起”、“大干快上”现象的原因。这种盲目又不顾可持续发展做法的结果，大多可能像海南省调研报告所披露的那样，项目完成后，后续的生存与维持会步履艰难。此外，由于贪大求多，项目建设的摊子铺开，造成资金困难导致半途而废，甚至成为“豆腐渣工程”之类的结果也不无可能。其后果是给财政带来更多的负担，从而制造了更大的社会成本支出黑洞。

　　其实，真正重视博物馆建设，本身是一件大好事，但依笔者看来，一个地区或城市的文化与历史的传承，需要慢慢积累、发展；改善地区或城市的市容市貌，也要有个逐渐的过程。特别在一些经济还不够发达，或是边远贫困地区，虽然老百姓的文化需求也实实在在，但也要本着循序渐进、有益于当前的原则，轻重缓急。如果事关民生的一些问题还未解决，一些迫在眉睫的基础设施还没上马，那我们仍应集中精力做好这方面的实事，不该上的项目不要上，不该搞的建设不要搞。同时，必须认识到，博物馆是需要“养”起来的。正因为如此，钱就应当花在刀刃上。需要强调的是，国家文物局副局长董保华于5月24日再次重申，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24条等条款明确规定，建立博物馆、保管所或者辟为参观游览场所的国有文物保护单位，不得作为企业资产经营。由此可以看出，除了服务性收费外，博物馆进行的任何商业开发或资本运作都属违法之举。因此，博物馆运营与管理维护的经费不足，恐怕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正缘于此，笔者认为，与其大手大脚搞建设，不如踏踏实实解决目前众多博物馆面临的现实问题。即使确需新建、改建一批项目，也要切忌一哄而上。细水长流、长远建设这个观念不能丢。其实，某一区域博物馆太多太滥，即使拥有“博物馆之都”、“博物馆之城”等名号，也未必可能会产生真正意义上的“大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