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建筑师的实践与启示 旧建筑物可再利用

世华建协会员与上海交大师生合影

　　在城市的现代化进程中，对待旧的建筑物、旧的房子，人们习惯地选择拆除。但不久前，聚集在上海召开年会和研讨会的世界华人建筑师协会(简称世华建协)的华人建筑师告诉我们：拆除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也不一定是唯一的选择，至少还可以再利用。

　　在这些华人建筑师身上，“再利用”不仅仅是一种理念，而且是一种实践。

　　“1933”与“8号桥”

　　让我们先看看在上海的两个例子。

　　赵崇新，世华建协的会员，把上海的“宰牲场”改变成“1933老场坊”是他的杰作。

　　“1933老场坊”的前身是“工部局宰牲场”，始建于1933年，出自英国建筑设计大师巴尔弗斯之手。整体建筑外方内圆、高低错落、无梁楼盖、廊道盘旋，布局宛若迷宫，空间却又次序分明，算得上是建筑艺术与生产工艺完美结合的典范。

　　该建筑在新中国成立前是上海的杀牛场，新中国成立后曾作为工厂厂房使用，2002年工厂停产后，闲置。现在，“1933老场坊”成为上海的一个创意园区。它保留了原来的建筑风格，成为集时尚创意、休闲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场所，使经典与时尚得到完美的统一。

　　对于负责改建的总设计师赵崇新来说，改建“没什么棘手的，就是清理干净，不作任何处理就好了，本身就很有魅力，千万不要乱加建筑”。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之下，把原来的工业建筑调整为一个时尚中心，“牛市”在凋零多年后完成了一次完美华丽的变身。当历史与时尚在昔日的宰牲场里得到完美的交汇之后，“1933老场坊”便施施然地穿越历史而来，一个城市的记忆由此得以继续……

　　赵崇新表示，城市再生是最大的生态行为，“我们要把许多的建筑拆掉再建的话，所浪费的资源是最大的。所以现在老讲绿色、生态、环保，把原本可以利用的结构或者部分建筑保留下来，加上我们现在的一种时尚元素，可能就是最好的节约资源。”

　　“1933”是关于老建筑应该如何进行保护和改造利用的例子。“8号桥”则是一个关于城市的工业区如何进行改造、更新利用的例子。

　　日本籍华人广川成一，是世华建协理事，毕业于东京艺术大学美术系部建筑科硕士，上海新坐标“8号桥”的设计师。如今，“8号桥”已成为上海创意产业基地的成功典范。

　　“8号桥”，位于上海市中心城区卢湾区建国中路8-10号，占地7000多平方米，总建筑面积1.2万平方米。“8号桥”园区由20世纪70年代所建造的上海汽车制动器厂的老厂房改造而成。

　　据广川成一介绍，为了将“8号桥”真正建成一个国内外创意行业交流、推广、传播的平台，成为一个多功能的时尚创作中心，改建工程在功能上做了极大的调整。“改造中，原先那些厚重的砖墙、林立的管道、斑驳的地面被保留下来，使整个空间充满了工业文明时代的沧桑韵味。”

　　连接房子和房子之间的桥是“8号桥”在建筑上最动人的设计之一。整个“8号桥”由7栋房子构成，在房子的二层，设计师以桥作为连接，连通了每一栋房子，也使得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有了一个最好的平台。

　　广川成一说，“8号桥”之“桥”，寓意为不同创意产业提供一个丰富交流平台。这个改建后的旧工业厂房由此成为一个桥梁，连接着过去和现代，连接着国内外的时尚、创意、文化和设计，也连接着世界各地的人们。

　　“永续建筑，协力造屋”

　　谢英俊是背着行囊来参会的，他是从西藏赶来的。在西藏拉萨市当雄县纳木湖畔，谢英俊在指导那里的牧民自建定居房。这种房子采用轻钢结构，能抗8级地震。作为世华建协年会和研讨会邀请的演讲嘉宾，他要给参会的人讲述自己的理念和实践。

　　1999年，谢英俊45岁，台湾发生了“9·21”大地震。作为淡江大学建筑系毕业的执业建筑师，谢英俊应邀前往灾区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机缘巧合，正是帮灾民重建家园带给了谢英俊走出一条与众不同之路的机会。

　　大地震发生后，台湾官方以各种方式支持每个受灾户50万元新台币重建家园，但传统的建造方式——画好图纸，请来施工队，自己则闲在一边看着——所需要的资金远超过这个数。有积蓄的可以自己贴钱，穷人怎么办?

　　谢英俊的方式是就地取材，提出自己的设计思路，并组织和执导部落内的失业人员自己动手盖房，最终为邵族人建起了品质还不错、又省下了施工费用和购买大量原材料费用的房子。此后他一发而不可收，持续推进这样的工作。而他的建筑理念也清晰起来，概括为八个字：“永续建筑，协力造屋”。正是这个实践为他在台湾赢得了声誉。

　　他解释说，“我们的做法并不是盖好房子，送给灾民。我们提供的协助是部分的。除了设计外，我们将建筑去工具化、去专业化，让建筑回到使用者手里，靠他们自己建起房子。他们得为自己的家园付出劳动力。”

　　汶川大地震发生后，谢英俊带着自己的理念和行囊来到四川农村，来到青川县骑马乡里坪村，帮助村民自己动手建造自己的家园。

　　富有传统营造技能的羌族村落、川北的汉人在营造法式上其实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按照谢英俊的“节能减碳”、“协力造屋”设计理念，村口高坡上的高氏五兄弟在当地建起第一座轻钢结构的房子。

　　高家的老大说：“老谢原来的设计方案是，让我们用竹子和茅草做房子的外立面，这咋可能嘛，莫说我们这里竹子少，用竹子哪怕是山上砍下的木头做成墙，耗子也要来打洞。肯定不行，所以还是要用砖头水泥来砌墙。”

　　盖起一座轻钢结构的房子的造价不算特别便宜，但是在当地的灾后所有新建的砖混结构、纯木结构的房屋营建方案中是最便宜的。

　　如今，高天之下闪耀着炫目的白光，谢英俊他们竖起的轻钢结构的房子楔在那些羌寨汉家的群山之间。

　　世华建协副主席吴国力是这样评价谢英俊的。他说：“谢先生是一个从骨子里关注百姓、关注自然的人，他的设计、建筑是和自然融合在一起的。”

　　不要一味地拆旧建新

　　联系与团结世界各地的华人、华裔建筑师和学者，建立世界性的建筑学术活动平台，这是世华建协成立的目的和努力的方向。今年的研讨会的主题就是“新与旧——设计与再利用”。围绕着这个主题，研讨会邀请了3位嘉宾进行演讲。除谢英俊外，另外两位是同济大学教授伍江和日本建筑师青木淳。

　　青木淳的演讲以“云”建筑为主题，给建筑师们提供一个新的思考建筑设计的角度。他认为，任何建筑的形状都是可变的，犹如云的变幻。如窗户开口的随意性。

　　给青木淳做翻译的是一位侨居日本的中国人赵翔。他是日本建筑学会理事，也是世华建协的成员。他认为，对于旧建筑物、旧房子的保护和再利用，我们毕竟开始有意识了，有行动了。

　　伍江的演讲以《上海历史风貌保护与城市更新实践》为题，指出，建筑的生命在于利用，而保护建筑的钥匙在“使用”，即建筑的再利用。他认为，使用中的建筑的保护不同于其他文物的保护，应使它原有的功能得以延续或转换。

　　中国建筑学会副理事长、上海市建筑学会理事长吴之光在研讨会的开幕式上指出，新与旧，传统与现代，怎么能够融合，其目的就是综合利用，就是少拆。我们的进步在于，我们开始反思这些问题，因为我们不仅是建筑师，更是一个城市的设计者。尊重旧的，吸收新的，完美融合，产生一个更新的，这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能无限制地拆旧建新，要有序地进行，要节约能源爱护资源。

　　“节约能源爱护资源，让建筑的生命再延续。”他们的演讲正是对赵崇新、谢英俊、广川成一等华人建筑师实践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