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昕：让“智慧”给城市顶层设计

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 袁昕

Q：智慧城市现在是一个热门词，但很多人并不理解它到底是什么。您能阐述一下，怎么把“智慧”运用到城市规划里?

袁昕：城市讲究的是运行高效。大家集聚到城市里，是因为城市能通过集聚，有更高的效率。而实现这种高效，就需要背后有一系列的技术体系做支撑。另外，城市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综合体，任何一个城市的管理，都有多个不同部门的参与，而各部门之间的信息交互，都有可能出现问题，影响效率的发挥。从这一点上讲，城市的“智慧”可能更集中在运营和管理上，而不是前期的规划上。而在规划层面，需要有这样一种智慧思路去提供顶层设计，而这些设计在具体向下执行时，可能会有系统供应商、设备供应商去参与。比如，我在城市里的一个街道上，看见井盖没了，就能立即通过智慧化的后台，把这个问题共享出去。主要还是在共享资源的基础上，有一个协调的机制，才能真正实现城市的智慧化。

Q：智慧城市和大数据这方面，目前国内哪些城市做得较好?它可能的阻碍在哪?

袁昕：我们国家在互联网数据开放层面，还只是刚起步。大量的数据还掌握在各部门手里，今后还要不断推动国家的数据开放工作，同时保障数据安全，提高网络服务。目前，不同的城市都在努力“智慧化”，但可能还是一线城市做的好一点，比如上海、深圳、但总体来说，都还在起步阶段。推行阻碍上，有一定部门利益的考虑，也有安全的考虑，另外在认识上，很多地方现在拿了海量数据，但并不知道怎么利用，怎么能建立起联系来。

Q：这周的乌镇比较火，互联网大会正在召开。乌镇应该如何这个机遇，实现互联网小镇的转型?

袁昕：互联网大会只是给乌镇的转型创造了一个机遇。我们给它做规划，不仅是5A景区、大会选址这些空间上的规划，更多的是怎样凭借智慧城市、大数据的平台，通过信息技术共享和支撑，去吸引更多的创新型企业，来利用这些资源，进行研发或形成业态，从而去改变当地的环境。和瑞士达沃斯一样，乌镇本来是一个旅游小镇，因为有了这些配套，可以支撑它去举办一些会展活动。但乌镇想做的，不仅是会议加旅游，它想通过互联网的这个契机，再加上政策支持，衍生出一些创新创业新的形态，从而支持小镇的多元化发展。

Q：您关注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较多，从最近杭州蒋经国故居变身麦当劳的新闻，到之前的星巴克入驻故宫事件，您怎么看待文艺保护与现代商业的这种冲突的?

袁昕：这要一事一议。这些年，人们对历史文化遗产的认识有了很大提高，地方政府也开始看到文化的附加值，开始对城市形象、价值的提升，给了更多关注，但不同的地区情况可能各不相同。如何平衡开发的压力和保护之间的冲突，需要做大量的说服和引导工作。针对文化遗产，还要强调一个社会利用的问题。如果仅仅是保护，遗产放在那不能动，就失去了它的利用价值。但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利用?这应该有更多选择，是可优化的一个过程。针对故宫星巴克来讲，如果游客确实需要提供这样的服务，无论是开咖啡馆还是茶馆，这都并不违背对文物本体的保护，但利用的强度应当被引起重视，比如消防的考虑，会不会引起风险。

Q：前不久上海正式发布消息，宣布静安、闸北二区合并。而最近，北京也传出东、西城区有望合并。您怎么看待这种区域的合并?未来将成为趋势?

袁昕：这更多是从政府管理的需要出发的，重点不在规划上，而是行政管理上的考虑。区域合并以后，管理效率会更高，但同时也要考虑在政府服务上，不同地区的特色和差异化问题，同时看协同机制能不能发挥成效。如果把握好这一点，将会是一个正向的动作。

Q：北京刚出台了三年行动计划，提出到2017年底，要在城乡结合部减少50万人口。您认为，城乡结合部的改造重点在哪?

袁昕：城市的发展越来越进入一个存量阶段。城乡结合部正好介于城市的增量和存量之间，相对来讲，它的社会问题最复杂。因此，针对城乡结合部，要引入更多的社会学，去关注人的问题，而不仅仅留在空间和产业的发展上。拆迁的过程中，往往会涉及到多层的利益分配，政府、原著居民、开发商都有不同诉求，不能仅单一地从经济上考虑。

Q：12月12日，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杨伟民指出，“十三五”期间，中共将加速发展一批中心城市。解决北京的大城市病，要建类型的十个中心城市才行。对此您怎么看?

袁昕：中国的确需要一些这种辐射力、带动性强的中心城市，去带动周边地区的发展。大家不断地向城市聚集，就是为了城市有规模后，能产生规模效应，有更高的效率。从这个角度讲，应该去培育一批中心城市、城市群。同时，也要关注一些大城市下面的小城镇，中国城镇化的成本很高，而中小城镇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成为跳板，所以有很多学者也在研究就地城镇化的问题。目前，发达国家的城市群对全国经济的贡献比例在70%，而中国只有50%，证明城市群的发展还有很大空间。

Q：“十三五”规划建议中，把“绿色”列入了五大关键词之一。在您看来，绿色建筑有哪些内涵?

袁昕：绿色建筑不仅指技术，还要有政策引导，怎么站在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上来看待这个问题。绿色建筑主旨在于节约资源，在中国可以包含这几个方面：第一，节地。土地是最稀缺的资源之一，一些低密度的别墅项目就不能被纳入到绿色建筑里;第二，节材。比如建设材料的使用，大家现在也在探讨碳排放问题，很多材料是不远万里运来的，运输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能源消耗，这种建造过程，就是不节约、不生态的;第三，节能。要使用低能耗的技术。此外，还要节水，重视水资源的循环利用等。在未来，中国的绿色建筑体系，将逐渐引导到，从建造设计的绿色，到运营的绿色——即在后期的实际使用中，是否遵循操作，实现了当初绿色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