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导设计的两种方式

方案造型和参数化设计
(1)采用独特的流线造型，结合双层非全覆盖银白色金属屋面和两翼张开的平台形式，形成“化蝶”的杭州文化主题，其翩然起舞的彩蝶形象与河对岸的花瓣形主体育场交相辉映，共同组成未来杭州新城的地标。
(2) 采用“参数化设计”手法，建成后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两馆连接体非线性体型。
(3) 两馆中间的半室外运动广场以及两馆凹陷式出入口，使造型变得生动，同时也兼顾了结构、空间设计、交通组织、赛后利用等多方面的内容。
 

何为BIM
UED：其实参数化是一种有可能成为改变未来建筑技术发展方向的革命性的方法。很多国外的建筑师也在中国有一些相关实践，北京院也和扎哈·哈迪德有合作。要将这些技术落地，如何在中国的施工环境和社会状态中实现是很关键的一步。您怎样从宏观上理解BIM，在具体项目中又有哪些体会？

胡越：我觉得建筑设计方法和设计工具是相伴相生的。从宏观的角度来看，设计方法的转变，对建筑设计本身的推动作用是非常大的。文献中记载在欧洲20世纪60年代就已经在设计领域兴起了方法论的研究。人类在设计发展过程当中经历了两个阶段：一个重要阶段就是设计和建造的最后作品之间基本不需要媒介传递，而后图纸成为了载体，据说在古埃及时就曾经发现过施工类的图纸了。这其实是设计方法的转变，是一种里程碑式的变化；在工业革命时期出现了另一次设计方式的转变，就是专业分工。在文艺复兴之前，建筑师覆盖了所有与建筑相关的内容——地质勘探、场地、结构、给排水等，是建筑设计的主体，随着技术发展，出现了专业分工。

信息时代到来后，计算机辅助设计对建筑设计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计算机辅助设计在建筑行业中已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我刚进入设计院时，还是丁字尺绘图，到了90年代中期时就以计算机为主了。原来传统的CAD领域，只是依靠简单的工具进行设计，无法把大量信息集结在一起。BIM从广义上理解，就是建筑信息化，将信息进行综合，用机器代替人，解放人力劳动。这对设计有很大的推动作用，在一些发达国家的大型事务所里，已经有相当数量的工程由BIM来进行信息统合。国内的BIM目前还是处于起步阶段，就像当初CAD一样，从软件开发到整个设计团队的组建还需要适应的过程。但是从BIM现在的概念建立和在实践来看，我觉得它是未来建筑设计当中非常重要的力量，会彻底取代现有的CAD模式。
参数化设计其实是BIM在实际应用中的一种方法。现在大部分跨国、跨界的建筑信息沟通基本是通过媒体，而媒体对于风格和时尚的推动起了很大的作用，这其中似乎更偏重于一些明星建筑师们风格的演化，而不是技术层面的推广。复杂建筑造型的实践对参数化设计确实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但是现在可能存在一些误导，认为BIM就是复杂的非线性建筑设计。其实非线性只是借用了BIM中的某个手段去实现设计，而非BIM的精神所在。

BIM在比较大型项目的实际操作和运作当中，能够共享信息并且减少人为的错误，但我觉得它的衍生对未来建筑的深远影响可能更为重要，因为未来的设计也许是由机器取代人的自动设计。这一情况现在在BIM中已经有所体现，特别是参数化设计中，很多建筑师试图用一个程序或算法来推演出一个靠灵感想象力无法得出的结果，这为未来建筑发展提供了一些线索。

推动设计的两种方式
UED：您提出有两种推动设计的方法——由设计来主导，或者由BIM的一些运算方法来主导，这两种方式有什么不同呢？

胡越：实际上这就是我说的两种方式：主流应该是通过建筑设计，挖掘社会中深层次的需求，无论是解决技术问题、文化层面问题，还是个人的表达欲望的问题，这些问题最后都可能导致方法的转变。这种设计方法转变中最典型的就是Frank Gehry，他在处理复杂体型和参数化设计中是一个先驱者，为这套系统作出了很大的贡献。Gehry本人更偏重于艺术家的灵感与创作；另一种则是运用方法本身来进行创作，得出传统方式想象不出的设计，这时是方法反作用于建筑。这两种方式追根溯源还是和灵感相关，只是一个偏重方法，一个偏重个体的形式，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UED：请您结合杭州体育游泳馆和五棵松体育公园的具体案例来谈一谈这两种设计方法。

胡越：我最近一直在考虑设计方法的问题。现今的建筑设计无论是平面还是造型都偏重于形象思维。形象思维是有其过程特点的——接受形象信息，在脑中进行加工，然后再输出另外一个形象。建筑师们平时读书、参观，所接受的形象信息几乎都是建筑，所以输出建筑形象时总会有别人的影子，国内很多建筑师也都发现了这样的问题。我最初的想法是转变设计方式，逃脱形象思维的局限，从而形成新的设计形象。后来我发现，这个问题老一辈的建筑大师已经考虑过，因为柯布西耶在《走向新建筑》中就提出过，是不是可以用逻辑的的方式演变出建筑师用传统方式想象不出来的建筑。

我对设计方法的转变比较关注，这种转变不仅仅是对新形式的追求，而是通过方式的转变来解决建筑设计中产生的问题。因为建筑设计不像艺术设计，可以天马行空，它需要在一些限定中完成，因此如何巧妙地解决问题成为了设计的关键。建筑设计本身可能是感性的，但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就变成了理性设计，于是就产生了五棵松体育公园的设计方法。我受到了很多国外建筑师的影响，看到有些人会用某种套路来解决问题，比如Peter Eisenman，还有更早的Christopher Alexander以及近期很多AA的老师所做的实验。他们会自己制定一种规则，这个规则是从不同领域的科学方法上借鉴来的，比如艾森曼就借鉴了语言学上的规则。五棵松体育公园也正是以这样的模式先设定方法，再推演出建筑。但是做到后来我发现这种方法还是解决不了很多情感方面的问题。

绕了一圈以后又回到了灵感，但方法也是必要的，于是就有了杭州体育游泳馆。游泳馆受到众多客观条件的限制，被迫产生了形体。但要实现这样的形体，就必须采用参数化的方式，其中不单是计算机辅助设计，很多重要部分也需要靠计算机生成。在生成结果之前，设计师可能只想到了表皮某个单元的形式和它发生转变的模式，但对最后的形式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这时计算机承担了一些设计方面的工作。这是我说的另一种模式，以方法来辅助设计，我觉得Zaha、Gehry的设计其实都是这样的过程，通过技术手段将最初的想法表现出来。很多前卫建筑师的建筑作品和实验，可能是以生物的演变或者自然界的变迁等方面作为出发点，建立数学模型，最后得出建筑。

BIM的可操作性
UED：如果是先设计算法而得出形式，那怎样保证算法的科学性？

胡越：现代建筑提倡针对每个具体的项目做具体设计，不像古代希腊神庙，有固定的模式，设计时只要稍加变化就可以了。这种模式建立在灵感之上，有点像艺术创作，而面对具体问题时这种模式往往会有弊病，于是，人们提倡“理性设计”。但是在后来的操作当中，会发现建筑创作本身就是非理性的，虽然过程貌似是理性的，但是很多重要抉择其实都是感性在起重要的推动作用，比如有五种算法方程供设计者选择，根据实践经验，最终选择的结果还是会依据设计者心中的“形象美学”，而非客观现实所决定。

我在建筑学报上发表过一篇文章，叫定制设计的困境。建筑设计应该像服装设计一样——有少量的建筑需要人们耗费精力用灵感去创新，但大面积的建筑应该更像是一定成本范围内的工业产品，而不是作品，这样才能保证大面积的建筑质量，尤其是在中国。

UED：在具体的操作层面中，对BIM的认可度和施工操作性是怎样的？

胡越：施工其实是一个被动的过程，复杂的设计会随着技术的进步得以实现，比如在过去，外墙的规格越少越好，因为加工工序过于复杂，而现在通过数控机床，每一块表皮都可以是不同的——做一种和几百种所耗费的成本是一样的。现如今，中国在很多方面还是有一定技术水平的，而施工技术发展的桎梏是施工单位的主体——不是产业工人，而是农民工。这种模式无法长久运作，施工人员为了多挣一些钱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所以中国的技术水平发展到了瓶颈阶段，不改变这种体制，很难更上一层楼。我认为将来施工技术的发展将有可能转向工业化，即大面积地向工厂转移，工厂有很多专业的产业工人可以解决更多的实际问题。比如说，我们国家在像鸟巢这样的大尺度钢结构方面已经有所实践，利用BIM和参数化软件在三维平台上设计推敲，再进行工业化生产、组装，这种信息化过程减少了很多错误。现在二维平面的设计模式其实对设计是有阻碍的，而BIM使设计重新回到三维，还原事物的本原。未来的设计可能是一种“自动设计”，所有的结构、水暖电问题都会由很先进的软件解决。建筑师可能会像在古代那样，不需要进行专业分工就可以把建筑建起来。BIM的出现为建筑领域技术革命提供了可能。
 
注：
五棵松文化体育中心有两个主要功能
其一是为奥运会篮球馆提供室外场地；其二是建设一个体育公园。因此可以认为该中心是一个具有体育公园性质的体育中心。体育中心室外场地有下列两个特点：需要为体育场馆提供大量的人员集散广场和机动车停车场；使用中的时间特点，即在有比赛时场地使用率很高，而在没有比赛时场地长期闲置。上述特点导致现有体育中心环境质量低，土地浪费较严重。

体育公园设想
我们试图设计一个体育公园，并达到下列目标：提供一个多功能的场地，使其既能进行人员疏散又可以停车、健身和从事各种活动；提供一个高质量的场地，改变传统体育中心内人员集散广场、停车场环境差人们无法停留的弱点；提供一个高效率的场地。风景园林式的公园大部分面积被用作造景，只有小部分用地供人使用，而其中道路又占了很大比例。我们试图在公园中最大限度地给人们提供使用空间；提供一个供各种人群从事多种运动内容的健身场所。
为了实现上述设想我们首先将场地网格化，并在网格焦点处植树。其次场地地面的大部分将被布置为可践踏和使用的地面。

工作系统的建立
在上述两个设想建立后，我们试图打破传统公园景观设计的方法，建立一个基于调研与推导的工作系统对场地进行设计。

建筑设计团队：
胡越 邰方晴 马晓君 张晓奕 游亚鹏 顾永辉 徐奕 张芳 孟峙 陈红梅 罗靖 马学聪 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