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世俊:非遗已成为城市“根与魂”
管世俊:1947年生于扬州。历任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社长、扬州文化艺术学校校长。现为扬州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名誉主任,撰写了大量非遗申报文本,为扬州非遗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 不少老技艺的传承面临问题 Q:可能很多人都对“物质遗产”和“非物质遗产”的概念区分不清。 管世俊:可以打个简单的比方,比如一件文物,它肯定是“物质遗产”,但是制作这件文物的技艺,就是“非物质遗产”。这两者是密不可分的,“物质”是载体,“非物质”是灵魂。“非遗”这个概念,其实是个舶来品,是为了和国际接轨而产生的词语。在我看来,“非遗”是百姓生活的精神家园,传承了千百年,已经成为城市的“根与魂”,融入到城市的血液当中了。 Q:扬州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申报“非遗”,是不是成功率很高? 管世俊:并不是这样的,在第一次申报时,9项进7,第二次是15项进8,前两次都是很成功的。但是在第三次申报国家级“非遗”时,是走了麦城的。在申报的15个项目中,最终只有江都毛笔一项入围。江都毛笔的文本是我写的,但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好的项目在前两批都被“打捞”干净了,剩下来的项目受到的重视程度也不够了。 Q:在“非遗”普查过程中,是否有一种紧迫感? 管世俊:非常紧迫,越深入研究“非遗”,越会觉得“非遗”保护的时不我待。很多“非遗”项目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比如琉璃灯,在扬州历史上,制作琉璃灯是很经典的技艺,“夜市千灯照碧云”,多美的场景,多精湛的技艺啊,但是现在已经失传了。 Q:那还有好的项目,现在没有被列入省级以上“非遗”吗? 管世俊:还有不少,比如扬州铜器制作技艺。扬州的铜镜在唐代就很出名,到了近代,还有很多百姓人家用的铜壶。扬州本地也产铜,催生了这个行业的发展。但是现在随着铜器逐渐淡出百姓生活,扬州铜器制作技艺也面临着无人继承的处境。同样还有篾匠、茅匠、缝补匠等“扬州八匠”,很有民俗味道,但是脱离百姓生活之后,这些技艺的传承都面临着不小的问题。 Q:从事“非遗”项目这么多年,有遗憾吗? 管世俊:有的项目非常好,历史悠久,传承性强,可惜相关企业一直没有申报。文化部门只能建议,并不能代替单位进行申报。 谈非遗保护 建立起非遗库,功泽后代 Q:“非遗”项目重申报轻保护的现象好像一直存在? 管世俊:的确如此,有的单位在申报时,很有劲头,申报成功后,就把“非遗”当成一块金字招牌,并不去注重保护,这样的做法,会伤害“非遗”的传承。现在国家已经出台相关政策,把“非遗”的工作重心从申报转向保护。比如第四批国家级“非遗”项目是最后一次大批量申报,而国家级“非遗”也要拿出保护规划来。在我看来,很多“非遗”不一定要让一家单位去保护,可以分散开来,只要有传承,都可以参与其中。这样就能减轻传承单位的压力,也能让更多人参与其中。 Q:您对于“非遗”保护的前景如何看? 管世俊:“非遗”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说实话以前重视得不够。这些年,能有国家牵头,一层一级下来,建立起完备的“非遗”库,是一件功泽后代的好事。很多“非遗”项目都是口传心授,往往传着传着就变味了,甚至消亡了,这都是非常可惜的。希望能够给每个“非遗”项目都出专著,拍摄纪录片,将这些宝贵的技艺保存下来。现在扬州正在打造两大“非遗”园区,都是很好的举措。 Q:那么“非遗”必须完整传承,不能有一点变化吗? 管世俊:要牢记“非遗”项目的主要原材料不能变,核心技艺不能变,核心价值观不能变,而一些辅助的操作方式可以随着科技发展,进行适当改变。说到底,“非遗”技艺都是源自生活,改善生活的。如果能够通过现代的高科技,改变一些辅助的操作方式,那也是可取的。 谈个人生活 很幸运能接触到这么多大师 Q:对您个人而言,涉足“非遗”,是不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以前尽管您也在从事扬州文化,但是应该从未接触得这么全面吧? 管世俊:是的,我一直觉得很幸运,我在退休之后,还能够接触到“非遗”,每一个项目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学习的过程。更为宝贵的是,我能够接触到这些大师,看着他们的绝活。老实讲,能够看这么多大师的,现在不多见了。我经常想,如果我现在年轻30岁,那该多好,我就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非遗”中去。当然我也明白,“非遗”工程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才能不断传承下去。 Q:您觉得自己工作中有哪些遗憾? 管世俊:年轻的时候,头上长角,身上长刺,傲气得很。有时候考虑问题,还不够全面,这或多或少会对工作有些影响吧。 Q:有次采访您是在病房中,您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管世俊:我得过两次肺栓塞,一次心肌梗塞,都是很危险的,情况也都是突发,忽然就昏厥了,没有预兆。现在医生看到我,都笑着说我命大。 Q:那您更要保重了。 管世俊:那是因为我对扬州有感情,和这些“非遗”项目有感情,想为这些“非遗”多做一点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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