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的天体浴场
玫瑰放肆的红光照亮肉体,深山一丝不挂的豹子来到城市,在天体浴场,光芒裸体的男女像一生穿着羽毛的鸟突然脱去了羽毛。 这是南半球,这是澳大利亚黄金海岸,也是东方黑眼睛隔着海洋不能看到的地方。现在,我站在这里,是裸体与一大群裸体的人站在一起。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作为中国人裸体站在这里,这是时间夹缝中一个小小的事件。 带着穷尽“天体”真实性的愿望,我向南飞行来到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请一个当地华人弄了一张天体浴场的临时会员卡,又沿着著名的黄金海岸开了几百公里的车到达天体浴场。我相信这是瞬间上到千米之上的感觉,或瞬间落到千米之下的感觉,虽然一位思想家说过人在脱光衣服的刹那就会被剥夺掉性感,但几千年的历史和几十年的人生所产生的惯力还是很强大的,我确实不认为自己真的会脱去衣服。 但当我向那些裸体男女走去时,地就开始倾斜和颤动,一步一近,一步一近,忽然间,我感到穿着衣服是违反原则的,甚至是不文明的。我有了明确的羞愧感,这种羞愧感不是不穿衣服的羞愧感,而是穿衣服的羞愧感。这是我心理的螺丝拧过头了,无处再用狠力了。我开始脱衣服,三下两下,衣服脱尽,而衣服一脱,我立刻就坦然了,如同猎物躲过猎人逃进大山里一样,真是自由,畅快,高兴!我用脚挑了一下,一股细沙迎着太阳飞去。我看四周的男女,看到的只是男体与女体的区别,没有任何不文明感,更没有一丝淫秽感。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风吹天上的白云,海水浪花勃勃。一切都真实,清澈,靓丽,一切都从泥土和人世间来,但又一尘不染,很纯。 我鱼跃到水里,猛游。我在澳大利亚的海里,不是北半球的人,不是东方人和中国人,仅仅是一个人,这个人以光明的形色单纯地回到了童年的境界,与世间的名缰利锁和身份地位全都脱离。自从离开故乡少年的小河,20多年没有裸体游过泳了,此刻在天体浴场裸体游泳,我感到人生不是回忆的过程而是创新的过程,它像一个黄昏返回了美丽的早晨,也像一个早晨挂满了昨夜的星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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