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发达地区现代建筑发展的启示

　　提要：通过比较我国与东南亚发达地区对待价值观、外来文化、城市化、环境与能源、高技术与低技术等问题的态度和方法，从而获得对我国现代建筑发展有益的启示。

　　关键词：地区主义价值观；外来文化；城市化；环境与能源

　　东南亚位于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北连中国，南临澳大利亚，地区辽阔。它主要包括新加坡、泰国、柬埔寨、缅甸、老挝、越南、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文莱等国。东南亚建筑文化一直是东方建筑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中、印两大文明古国文化的影响以及其固有文化的强大生命力，这里绽放出独特的传统建筑艺术奇葩。而走上现代之路的东南亚建筑，特别是以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泰国等为代表的较发达地区（本文主要是指这些国家），更是具有独特的魅力。它们在经过传统与现代、本土与外来文化的相互碰撞、选择、接纳和融合的过程之后，创造出了一系列既具现代感又有传统神韵，既具国际性又有民族风格的建筑作品，极具地区特色。许多追求地区主义的建筑师，如马来西亚的杨经文、新加坡的林少伟等所作的努力和尝试更达到了国际化与地域性的统一，赢得了世人的注目和尊重。

　　相比之下，同时亚洲发展中国家，同样面临着欧美文化中心论的影响，同样身处文化逐渐趋同经历着本土与外来文化的碰撞，为什么东南亚发达地区的建筑却能走在我国的前头，创作出属于自己的现代地区主义建筑呢？这不由得引发笔者对相关问题进行比较和思考。

　　一、价值观

　　中国有着历史悠久的和自成体系的文化传统，中国人以儒家思想为基础形成了一种平和而略显消极的性格与习惯。正如李泽厚先生所说：中国民族获得和继承着一种清醒冷静而又温情脉脉的中庸心理：不狂暴，不玄想，贵领悟，轻逻辑，重经验，好历史，以服务于现实生活，保持现有的有机系统、和谐与稳定，珍视人际，讲求关系，反对冒险，轻视创新……所有这些，给这个民族的科学、文化、观念、形态、行为模式带来了许多优点和缺点。因而中国的传统文化形成追求统一，崇尚中庸，热衷延续等根深蒂固的价值观，使得中国的建筑一直以追求自我的延续性为主流，没能摆脱折衷主义的创作倾向。

　　相比而言，东南亚地区自古以来由于受到印度、中国、欧美和阿拉伯文化各方面的影响，东方和西方的价值观念俱存，其文化一直呈现着多元并存的特征。因此，其建筑创作更容易接受新思想、新事物，能博取众家之长，也更具兼容性、多元性和创新性。

　　二、外来文化

　　东南亚文化是一种杂交的文化，传统价值观的分享性使他们视矛盾、碰撞、分裂为正常。因而当他们自觉引进西方现代建筑文化时，倾向于首先将其并存于自身体系之中，然后再根据本土的需要来选择、接纳其某些优点，扬弃本土文化的某些不足。在外来文化的地域化过程中达到一种新的动态平衡，即对外来文化进行引进和介绍，使本土文化得到完善和充实，也使外来文化与地域特征相结合，让文化交融双向进行。这种对待异质文化的客观性也是东南亚发达地区建筑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

　　相反，由于长期的封闭状况、自成体系的历史传统、追求统一的意识，中国对外来文化常常采取盲目排斥的态度，因而大大延缓了建筑的现代化进程。改革开放后，中国建筑师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睁眼看世界，面对纷繁庞杂的外来建筑，中国建筑又陷入了盲目追随外国流派的误区。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建筑师已经认识到这一问题，不再盲目排外，也不再妄自菲薄，新时期中国的建筑创作也呈现出多元化的倾向。

　　可见，要进步，就必须正确地认识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之间的关系。取长补短，兼容并蓄，大胆地引进外质而又不失自我才是我们应该努力的方向。正如杨经文先生所说：我总是力主这样的观点，即所谓创造一种民族建筑的主张是外国建筑师强加于我们的一个难题，或许在某些情形下，还被一些缺乏自信的人助长。因为有人会觉得追求自己既定的目标要比在国际赛场上竞争容易得多。……创作出好的建筑是很难的，要适应特殊的地段，要满足苛刻的商业条件，要考虑地方生活方式、气候和文化特点，所以为什么非要强加上一些表现风格的束缚呢？一个适应地段的建筑的产生应该怎样，设计条件都不是刻板教条的，强加上去的东西很容易使一个作品过时。

　　三、城市化

　　人口的迅速增长，城市的不断膨胀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一系列都市病――噪音、空气污染、交通堵塞、环境恶化、住户拥挤等，是所有发展中国家都正面临的问题。如何解决城市化过程中的这些弊端，东南亚发达地区的经验有很多可供借鉴之处。

　　为缓解城市的压力，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等地采取了逐渐兴建卫星城和各类小城镇的办法。这些新镇的布局、结构都比较合理，不仅有大量的住宅，还有各种商业、文化娱乐设施，成为自给自足的小社区。例如雅加达周围新建了一个叫做神话城的卫星城，占地大约133h㎡，其中设有商业中心、办公综合体、学校、医院、高尔夫球场、骑马场等。这些配套设施是在建造3万个单元的住宅前就建好了的，所以当出售时，第一批1100个单元在3天内就卖光了。近几年，由于兴建卫星城，雅加达的城市面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见这些卫星城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由于人口向少数大城市高度集中而产生的压力。

　　而在中国则表现为大城市学西方，小城市学大城市的倾向。大城市向更大规模发展，地少人多必然导致建筑向高层发展，于是高楼林立的西方城市成了中国人心目中现代化都市的理想模式。在不知不觉中，人们陷入了钢筋水泥的丛林，忽略了城市生态环境的保护。与此同时，许多小城市也不断地兴建玻璃盒子、巨型结构等现代的标志物，地方特色丧失殆尽。最令人惋惜的是，许多少数民族地区也如法炮制，丢掉了民族特色。

　　其实，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的发展经验早已告诉我们，一味地模仿西方城市和建筑的发展模式，漠视东方传统文化和地方特色只能导致场所的沦丧，让人们没有连贯性和缺乏整体感的环境中生活。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这种肤浅的模仿呢？又怎么容忍偌大的一个中国从东北到云南都是如出一辙的城市和建筑风貌呢？是该我们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中国幅员辽阔，从南到北，各个地区的地理、气候、文化、经济、技术、习俗等情况各不相同，建筑风格也各具特色。这些都为创造独

　　是该我们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中国幅员辽阔，从南到北，各个地区的地理、气候、文化、经济、技术、习俗等情况各不相同，建筑风格也各具特色。这些都为创造独具特色的城市和建筑风貌提供了可能，而生于斯，长于斯的乡土村镇和建筑就是规划师和

　　和建筑师很好的设计参照和灵感来源。就像印度建筑师柯里亚说的：……已存在十分灵活多元的乡土聚居语言。作为建筑师和规划师，所有我们所必须要做的只是调整我们的城市使这种语言能重新焕发生机活力。一旦完成这一步，余下的任务仅仅只有收拾收拾。

　　四、生态环境与能源

　　当我们许多人以普及空调为荣，以滥用能源为先进时，东南亚建筑师却把注意力转向了如何维护生态环境，如何节约能源，以及如何尽可能地利用自然通风来适应热带气候。与中国相比，他们对建筑的切入点显得更加实际。在泰国、马来西亚等地，许多备受欧美旅客喜欢的宾馆都是不设空调，靠自然通风来降温的。且其建筑材料大多是当地的砖木和石材，做到低材高用。他们取胜靠的是富有乡土气息的细腻的建筑工艺，是建筑与自然的完美融合，是引人入胜的地方味。

　　而在中国，人们保护环境、节约能源的意识还不是很强。为了追求豪华、气派，不惜浪费能源、破坏环境的现象也时有发生。以宾馆为例，似乎只有高档材料、高档装修和空调等设备才足以显其高楼，不知这不仅造成能源的浪费，而且毫无新意可言。与东南亚地区相比，同属热带气候的我国云南部分地区的许多宾馆虽然建筑标准不低，却不大重视与环境的结合，而推动地方特色。在东南亚，环境是第一位的。例如，泰国有许多乡村别墅式的宾馆，无论造型、选材，还是营建方法都吸取民居的经验，故有造价低、投产快等优点；同时，在设计上摒弃豪华、气派的奢念，追求回归自然的主题。为了保护环境，宾馆内的水体和小河流均保持原有的自然状态（土地购买时不包括水体和河流，而属皇家所有）。有的宾馆还在其用地范围内保留了大片供当地农民耕作的水稻田，不但维护了环境，而且向游客展现了泰国的稻作文化，颇具新意。还有的宾馆沿鱼塘临水而筑，水上浮桥连接客房，如同泰国水上人家一般，使建筑成为环境的重要的有机组成部分。

　　可见，要创造有地方特色的建筑，建筑师首先必须加强环境和能源意识并在设计中把环境第一的思想贯彻始终。保护环境、节约能源、走可持续发展的建筑之路将是21世纪建筑师肩负的历史重任，东南亚建筑在这方面的遍性是值得重视的。

　　五、高技术与低技术

　　不可否认，科学技术的进步是推动东南亚发达地区建筑创作向前发展的重要能动因素之一。日益增长的经济地位和技术实力使他们得以摆脱西方的束缚，建立以至于自己的建筑体系。但在那里，我们却很少看到纯粹表现技术的高技派的作品，而是技术与形式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在那些还相对贫困、无力采用高技术的地方，古老的乡土材料和乡土技术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东南亚农村，传统模式的住宅和聚落形式是比较适合普遍的生活水平的，也很有挖掘潜力。例如，传统的马来西亚木框架住宅的建造技术，就为适应气候、创造多功能的空间可随家庭扩大而扩展的装配体系提供了许多完美而经济的解决方式。可见，高技术与低技术的应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低技术并不等于低艺术，在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传统技术仍有其用武之地。

　　在我国，经济发展极不平衡，相对落后的科技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妨碍了建筑创作的发展。许多优秀的设计方案，由于经济、技术的原因不得不被改得面目全非。同时还存在一种伪技术的现象，例如明明是钢筋混凝土的构造却伪装成木构架的面貌等。要改变这种情况，一方面要努力提高经济技术水平，有选择地吸收先进技术；另一方面要改进和完善现有技术，培养建筑师的科学观念和实事求是的态度，并充分挖掘传统技术的潜力。

　　当然，学习借鉴并不等于完全照搬，中国毕竟有着更加特殊的国情，经济发展的状况也与东南亚有所不同。人多、地广、贫瘠土地多、人均资源少等特点使我国比东南亚诸国解决发展中问题的难度要大得多。而东南亚等国土地面积小，可靠外资贷款来发展经济，经济发展起步较快，但也容易形成泡沫经济，如近期的经济危机。因此，取长补短，首先要了解自己，了解他人。只要我们抱着、辩证的态度，抱着振兴中国建筑的信念，兼容并蓄，大胆实践，努力创新，既不盲目自信，也不妄自菲薄，学习一切有用的东西，中国建筑终将以崭新的面貌和独特的魅力屹立于世界建筑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