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额造价背后的香港“反高铁”运动
今年32岁的李先生是菜园村的第三代。这里的村民大多是上个世纪50年代从大陆移居过来,通过向原居民租屋或买地自建的方式获得安身之所。“当时几乎是一无所有,所有的东西都是几代人数十年间襠手砥足打拼的累积。” 3年前刚从牛津大学取得设计学学位的李先生平时居住在港岛的铜锣湾,偶尔空闲时会回到菜园村住,感受家园的气息。 然而,李先生的平静却在2008年被香港特区政府的一纸拆迁通告打破,同时被打破的还有承载着菜园村的香港原生态文化。 根据香港高铁的规划,未来菜园村的所在将成为广深港高铁的紧急救援站及列车维修厂。按照香港特区政府的安排,纳入修建高铁占地范围的菜园村150户居民,须在2010年10月前迁离。 这是一项在香港引起了极大争议的工程,其拨款迟迟未获立法院的“放行”。 1月16日,香港立法会经过3次共长达20多个小时的马拉松会议,就广深港高铁香港段拨款议案付诸表决,在53位参与投票的立法会委员中,31票赞成,21票反对,这项耗资669亿港币的庞大项目终于获得通过。 高铁拨款案通过的消息一传出,连日等候在立法院外面的反对者,不满的情绪瞬间爆发,与现场的警察发生激烈冲突,据说这是1997年香港特区政府成立以来“最严重的官民对立”。 反对的浪潮 酝酿了长达十年之久的香港高铁,是广深港高铁在香港特区境内的部分,广深港高铁日后将与京广高铁连在一起。由此,香港将融入全国高速铁路网,密切与内地各大城市之间的联系,对香港经济未来的发展将产生重大影响。 这段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高速铁路,耗资669亿港元,是香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基建项目,从而引发了广泛的争议。 反高铁派人士认为,兴建高铁,除需要花掉纳税人的巨额金钱外,还造成原生态文化的毁坏及环境的污染。更重要的是,程序不透明使他们觉得有暗箱操作之嫌。 “我感觉仿佛生命的支点正在进入倒计时。”李先生说。他难以接受自己出生并生长的家园因为高铁的兴建而消失。为此,李先生在近两年的时间里,通过向特区政府提交请愿报告,让立法会议员提出申诉、静坐示威,甚至绝食抗议的方式进行抗争。 “高铁造价由不足400亿港元,上升到669亿元,可说天价打造。作为市民难免困惑,为什么造价急涨?是否必须如此高价?这其中可有浪费?可惜政府没能尽早尽力解释疑惑。”一位不愿具名的反高铁人士对记者说。 反高铁运动的中间分子、26岁的王浩贤如此阐述他的反对理由:首先现在的交通已经十分便利,高铁是重复建设,而民间提出的 “锦上路方案”(把高铁终点站建在新界的锦上路附近,不但节省约300亿港元,还能惠及更多香港市民),也可以将香港接入内地的高铁网;其次,整个计划的过程透明度不够,市民不能充分参与,对于被迫迁移的村民政府没有能够妥善安置;第三,“高铁”建设过程有些问题涉嫌利益,比如立法会有些议员可能间接参与了有关工程,这些问题必须澄清之后立法会才可拨款。 “669亿的造价是太昂贵了。这相当于政府全年财政预算的四分之一。”王浩贤说。 至于“反高铁”背后隐含的更深层次的原因,王浩贤认为,香港人今年更关心城市发展,如何打造更以人为本的生活空间,大家对盲目发展感到厌倦了。 反高铁派一方面采取请愿、示威、绝食等方式进行公开抗争,另一方面通过香港立法会讨论高铁拨款议案的时机拖延阻挠。据统计,在立法会一次关于高铁拨款的质询中,出现了78次提问,其中8成提问者是反对派议员,而很多问题都是重复的。香港运输及房屋局局长郑汝桦曾在立法会公开抱怨:“同一个问题,我已答了十六七次”。 “没有理由不支持高铁” 高铁的赞成派同样寻求一切机会公开表达自己的意见和观点。 “没有理由不支持高铁,”香港海员工会副主席郭树对记者说,“在航运业地位一天天下降的情况下,高铁使香港与经济高速成长的内地加速融合,对香港今后的发展显得至关重要。” 郭树表示,香港港口的货柜吞吐量多年高居世界第一,近年来先后被新加坡、上海超过,今年或许会被深圳超过。根据香港海员工会的预计,未来还会继续下滑到第10名左右。郭树说,作为香港航运中心重要支撑的港口运输业境况尚且如此,香港如果不通过与内地高速铁路网连接加速融合内地,很难想象十年、二十年后边缘化的香港经济图景会是什么样子。 “如同伦敦依托欧洲众多港口成为航运中心一样,香港必须以内地经济的发展作为基础。”郭树说。 香港酒店及餐饮从业员协会副会长阮镇泉向记者表示,目前每年2900万的访港客人当中,有6成来自内地。兴建高铁将会为香港带来更多的游客。 “香港独立调查机构的民意调查显示,接受调查的香港市民70%支持兴建高铁。”阮镇泉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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