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上海“万国建筑”：中国建筑师不输洋人
摘要: 3月1日消息：外滩中国银行大楼是中国人设计的 当年远东第一舞厅百乐门是中国人设计的 当年远东最大的华商证券交易所是中国人设计的 当年亚洲最佳音响上海音乐厅是中国人设计的 当年中国第一游乐城大世界 ...
3月1日消息：外滩中国银行大楼是中国人设计的 当年远东第一舞厅百乐门是中国人设计的 当年远东最大的华商证券交易所是中国人设计的 当年亚洲最佳音响上海音乐厅是中国人设计的 当年中国第一游乐城大世界是中国人设计的 上海几乎所有的戏院影院也都是中国人设计的—— 已经多少年了，一提起“万国建筑”，就想起了那个半殖民地的时代，在心的酸痛中，回避着这个话题。似乎一提起这些建筑，就在宣传洋人。这个话题被搁置了，搁置了整整半个多世纪。 也有些人想当然地认为，这些“万国建筑”，自然是洋建筑师设计的。恰恰错了！错了整整半个多世纪！ 尽管在当时那种社会状态下，中国建筑师备受打压，但他们的才华依然光芒四射，在夹缝之中一次次脱颖而出。在上海的“万国建筑”中，一大批作品出自中国建筑师之手！中国建筑师绝不输给洋人！ 历史事实应昭示于世 采访了多位专家，探寻了浩瀚的建筑历史档案，我们发现，上海的“万国建筑”，不再是一个个孤立的建筑物，而是一部被时间主线串联起来的历史故事。而无言的历史，则由凝固了的音乐——建筑，向我们娓娓叙说。 上海市城市规划管理局副局长、同济大学教授伍江说：“以前，我们曾有一个很关键的疏漏，那就是建筑师的作用不被重视。他们的贡献今天应当昭示于世。” 我们这次采访与档案调查，追踪了中国第一代建筑师在上海的足迹，找到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历史事实。一直因误读产生的历史成见，将被修正过来，对“万国建筑”，有了新的认识和评判。 上海有一大批著名建筑，是杰出的中国建筑师主持设计的。他们娴熟的手法，完全可以与西方一流学院派建筑师媲美。南京大戏院（上海音乐厅），是西方复古主义建筑风格的一个杰作。1941年建成的美琪大戏院，注重观众厅的声、光、暖效果，表现出全新的现代建筑风貌。大上海电影院以8根霓虹灯柱形成立面，被赞誉为“匠心独具，美妙绝伦”。 而相当多的“万国建筑”，中国建筑师也担当了重要的设计工作，由于任职于外国建筑师事务所，再加上当时社会条件的种种限制，他们的名字没有能够出现在设计者的名单中。但是他们的设计才华，融入并凝结在了上海“万国建筑”之中。这是一段被湮没的历史。随着专家对上海近代建筑史不断深入探究，这段历史将渐渐清晰起来。 从档案中，我们获悉，1932年至1937年，100位申请开业的中国建筑师，就有相当一部分来自著名的外国建筑师事务所。堪称杰作的佘山大教堂，有一位重要的设计参与者，就是中国建筑师王信斋。因在建筑工程中的杰出贡献，他获得了当时北洋政府的嘉禾奖。 论及上海的“万国建筑”，建筑作品的数量和质量，中国设计师所表现出的才华与水准和外国人相比，毫不逊色，直逼当时国际先进水准。他们年纪更轻，更具锐气，能够更多地将中西文化融合。 在梳理历史的时候，我们有重要的发现。过去似乎疏漏了忽略了这个重大的历史事实，今天应当昭示于世：上海“万国建筑”，中国建筑师功不可没！ 当年的“海归”建筑才俊 直到20世纪20年代，中国才有了完整意义上的建筑师。 我国第一代建筑师，大多是留学西方专攻建筑学的“海归派”。上世纪10年代，第一批留学生学成回国，20年代、30年代又有大批留学生陆续回国。他们绝大多数选择了当时中国最大、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上海，开创事业。 留学美国康奈尔大学建筑系的吕彦直在1925年，他31岁的时候，与40多位外国建筑师一起参加南京中山陵的设计竞赛，结果他的设计方案一举胜过了多位老资格的洋人，成为中山陵的第一设计师。 从历史档案中发现，1930年至1939年，这10年间的100项大型建筑中，由外国建筑师设计的占43项，中国建筑师设计的则超过了43项。在1933年出版的建筑名人录中，上海建筑师有6人，其中洋人2名，而中国建筑师则有4位。1936年度建筑名人录中，中国人占5位，洋人占2名。1936年登记注册的建筑师事务所共有30多家，中国建筑师事务所至少有10多家。 上世纪30年代末，在上海10层以上高层建筑中，中国建筑师设计的作品占20％以上。在上海市政府近年公布的优秀近代建筑名录中，中国建筑师的作品也占20％以上。 著名的建筑，如外滩中国银行大楼、大陆商场（东海大楼）、大新公司（市百一店），均由中国建筑师设计。特别引人自豪的是，上海那美轮美奂、构思精巧的影剧院，80％以上由中国建筑师一手设计，如大上海电影院、美琪大戏院、上海音乐厅等。 岁月流逝，建筑犹在。这一切，足见当时中国建筑师无论在数量上和声誉上都已经和外籍建筑师势均力敌。 经典建筑传奇故事 中国银行大楼，建成于1937年，楼高17层。解放前，由中国银行发行的一些纸币，就是以中国银行建筑效果图为图案，在图案中，中国银行要比相邻的沙逊大厦高，而且高出许多。 中国建筑师陆谦受原主持设计的中国银行大楼高34层，想打造成为外滩的新地标。后因相邻的沙逊大厦业主作梗，才改为17层。这透露出那个半殖民地的社会状态下，中国建筑师在夹缝中奋斗的艰难。中国银行大楼是艺术装饰主义的摩天楼造型，却配以蓝色琉璃瓦中国传统四角攒尖顶，在外滩建筑群中独树一帜。 20世纪20年代建造的百乐门舞厅，是中国建筑师杨锡?的杰作，以其造型的富丽、设施的先进、装饰的精美，理所当然地成为“远东第一乐府”。舞厅的英文名字叫Paramount，意思是“至高无上”。中国建筑师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在上海首屈一指。中文名字又是一个很好的谐音：“百乐门”。这个名字中西合璧，很吉利，又喊得响。可是百乐门不高，才三层，怎么办？为了增加气势，在转角中央，建起一座层层收缩的四节圆形玻璃银光塔，顶上再加旗杆，直刺天空。这一建筑艺术手法的运用，勾勒出了大楼的宏伟轮廓，顿时平添了豪华气派。 百乐门最具魅力的是它的设施和装饰。大楼门前的墙垣用山东的花岗石砌成，楼顶银光塔配上霓虹灯，在夜上海流光溢彩。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宽敞舞厅，却没有一根立柱；还配上非常希罕的弹簧地板，在你翩翩起舞的当儿，地板会令人愉悦地微微颤动。在小型舞厅用了晶光玻璃，下面安置电灯，光从下打出，令人目眩迷离，恍若仙境。最绝的是楼内巧设“空气调节装置”，在舞厅顶端开凿成千小孔，外面的新鲜空气经蒸气热管的逼压，由小孔输入舞厅；同时地板四周布满吸气孔，可将厅内浊气排放到室外。这一个过程10分钟进行一次。由此场内抽烟的烟雾、人体的热气，都能及时散发。舞厅内电灯18000多盏，灯光强弱可以自由调节。还有备用安全灯多盏，万一停电，立即自动放光。 作为“万国建筑”之一的上海音乐厅，中外闻名。它是谁设计的？我们可以骄傲地告诉你：是我们中国人设计的。设计者是37岁的中国建筑师范文照和32岁的赵深。当年建成之后，非常轰动，被称为亚洲第一流音乐厅。半个世纪以来，一直以最佳音响效果闻名中外。即使在今天为了城市整体规划的需要，必须“动迁”，最后作出的方案，只有“平移”。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地去平移？原因就是音乐厅的内部结构太完美了，动不得！你想想，半个多世纪以前，我们中国第一代建筑师便表现出了何等的建筑天才！ 中国的能工巧匠们 上海现代建筑设计集团副研究员娄承浩指出：“说到底，上海的‘万国建筑’几乎全是中西合璧的，是多种风格的融合。或者说‘万国建筑’中蕴涵着海派情调。看起来是西式建筑，却分明透着东方的气息。一张图纸画出来，进入施工阶段后，不可能一成不变，需要调整，需要新的创意。要知道，所有的建筑，都是中国能工巧匠用中国的建筑材料，用中国传统的建造方式造起来的。这个过程是中西风格融合的过程。” 几乎所有著名的上海“万国建筑”都是中国技术工人建造。比如外滩的海关大楼，又比如南京路远东第一楼——24层的国际饭店。 在历史档案中，我们获得了一些珍闻。1932年6月，国际饭店即将进行主体工程。外国营造商预料，这巨大的工程，定会落到他们手里。因为中国建筑施工营造商的设备和技术不如他们。但业主选中的是中国人陶桂林。 那位主持设计的外籍建筑师对中国营造商一向十分信任，但是此番中国人要承建这远东第一楼，却让他产生了几分担心。他认为钢框架的安装，难度很大，于是强调必须等待德国西门子派来的专家抵达上海指导，才能动工。可是德国专家迟迟不来，延迟了地面开工的日期。中国营造商决定自己动手。当西门子专家赶到上海，大吃一惊，钢框架已经安装到了11楼。洋人怀疑质量有问题，然而经过严格检测，全部符合要求。从此洋建筑师们对中国技术工人的工艺水准，刮目相看，钦佩不已。事实上，中国营造商派出的工地主任，都是工程师级别的专业技术人员。他们不是死板地依照图纸施工，而是在施工过程中不断地解决现实难题，从某种意义上是担当了后期设计的完善工作。 自从1883年川沙人杨斯盛开设的杨瑞泰营造厂成功地承建海关大楼之后，名声大振，中国人开设的营造厂大批出现。从上世纪20年代开始，中国人的施工专业队伍垄断了上海的建筑施工市场。一幢幢让人惊叹的“万国建筑”就是在这些优秀的中国建设者的“智慧和艰辛的创造中”拔地而起。 《建筑月刊》记载盛事 1932年11月，上海市建筑协会出版《建筑月刊》，在创刊号上这样写道：“从事营造建筑者，须以百折不挠之精神，研习建筑技术之最新方法，以西洋物质文明，发扬东方固有建筑艺术。” 而后又对大新公司作了专门报道，字里行间充满中国人的自豪：“大新公司（市百一店），全屋计高九层，采用钢筋混凝土构筑，建筑师为基泰工程司，承做者馥纪记营造厂。门面用中国石公司之青岛花岗石，内部设置最能引人入胜者，厥为自动电梯，此在中国尚属首创。” 当时的月刊还生动地描述了建筑界的盛会：1936年，上海市建筑协会、中国建筑师学会等发起组织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规模盛大的建筑展览——中国建筑展览会。它于1936年4月12日在上海博物馆、中国航空协会开幕。展览品共有1500件，包括建筑模型、设计图纸、书刊、摄影、建筑材料、工具六大部分。展览会展示了上海的各种著名新建筑和新建筑材料，尤其是上海建筑师的建筑杰作。中国航空协会新楼设计非常新颖，楼型就是一架飞机的造型，是当时最新派的建筑。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自豪 在采访中我们获得了来自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最新信息。这所大学的博物馆将扩大中国留学生展览区，同时将出版中国第一代建筑师的学术专著。 同济大学教授伍江刚刚从宾夕法尼亚大学访问归来。在大学博物馆所见所闻，让他感受很深。一进馆，就看见大厅中央放置着上世纪20年代中国留学生范文照赠送给母校的建筑作品模型。整个博物馆，一大半展品与20世纪初中国留学生有关，当年的建筑系中国留学生获得的各种奖状奖牌（复制品）摆满了展厅，墙上还有很多中国留学生在上海的建筑作品的照片。 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教授托尼·阿特金说起校史，说起当年的中国留学生，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我们大学为当年中国留学生骄傲了差不多快100年。几代教授一直都非常惊讶，为什么从来没有接触过西方建筑学的中国人，居然成绩这么优异，数届中国留学生多次在设计大赛中获一等奖，居然能够把校内校外的许多建筑大奖都夺到手中。我们在今天还是诧异，为什么中国学生能够把西方古典主义、东方建筑理念和现代主义建筑手法如此完美地结合起来。从学校博物馆里我们得知，当年学生中间有这么一句风趣流行语：‘这些中国人如此聪明，真把我们闹糊涂了！’如果说宾夕法尼亚大学培养了中国第一代建筑师，那么中国年轻的建筑师让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忽略中国第一代建筑师的功绩，这是学术界的一大失误。我们将加强这方面的研究，中国建筑师在上海的建筑作品，我们将更多地收集研究。20世纪早期中国建筑师，应当在国际建筑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事实上，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欧美的中国留学生都非常优秀。法国留学生虞炳烈，不仅获得法国“国授建筑师”称号，而且获得法国建筑师学会的最优学位奖，这在当时国际建筑界是极高的荣誉。 当我们查阅了大量的建筑历史档案之后，走在夕阳暖照里的上海大街，看着那些染着岁月沧桑而不减端庄巍峨的老建筑的时候，眼前浮现出那些曾经卓有成就的第一代建筑师的年轻面容。在泛黄的照片上他们有的西装革履，有的身着长袍。穿越悠悠岁月，我们的心底不禁涌起深深的追念和敬佩之情，禁不住用手去轻轻触摸那些老建筑沉默、厚实的花岗石墙面，似乎触摸到了历史。 大新公司（市百一店，1936年建） 这是当年中国银行大楼的最初设计效果图。原设计为34楼，从这帧图片可看出，中国银行大楼大大高出相邻的沙逊大厦，足见中国第一代建筑师的气魄和设计才华。后因沙逊大厦业主作梗，中国银行大楼被迫改为17楼。当年中国银行发行的纸币图案就是34层楼的设计效果图（中国银行大楼，1936年建）。 1933年，中国建筑师学会在上海召开年会，与会的中国第一代建筑师合影 南京大戏院（上海音乐厅，1930年建） 百乐门舞厅（1931年建） 上海金城银行大楼（交通银行，1926年建） 中国建筑师设计建造的上海著名建筑简表（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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