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的艺术

　　最好的设计总是能赢得竞争？不尽然。争夺委托机会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尤其是当你在竞争名单上与众多同道人相遇的时候。谁能忘记丹尼尔·里伯斯金在十年前向公众介绍重建世贸中心计划时的样子？由于他的经验相比其他竞争团队要少，在陈述中排在了前面。他的成功仅仅是因为设计本身的优势吗？抑或是他的结合个人移民经历的陈述，俘获了官员和听众？

　　“仅有很少建筑师会意识到陈述表达是一个关键点，”Bill Lacy（贝尔·拉茜）说，设计评审团顾问的主席，他在加州科学院项目的设计竞标中指导评审团队选择了伦佐·皮亚诺的设计，在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的附加项目中选择了史蒂芬·霍尔的方案，还有许多其他项目评选也由他主持。Ed Feiner（埃德·费纳），Perkins+Will（帕金斯+威尔）建筑设计事务所的负责人，从1996年至2005年在美国总务署负责设计总务工作，他也深以为然。在竞标者名单形成后，“设计师的勤勉尽职已经成为过去时，”这时的客户预计名单上的每一位建筑师都能胜任这一项目。决定性的因素是什么？“可能最重要的因素来自面谈，”费纳说。Eugene Kohn（尤金·科恩），Kohn Pedersen Fox建筑事务所的合伙人和以流畅风格着称的演讲者——幽默的、真诚的、严肃而偶尔掺杂着调侃——说：“如果你没有一个好的主题和团队，你不会赢，但是你可以在陈述方案时宣称你拥有这些。”在这方面并不存在成功的公式，但是你可以从一些建筑师和一些见证这一表演过程的顾问那学到令人信服的风格。

　　如果你真的有信心，并有个人魅力以匹配你的自信，那你并不需要做得更多。在前数字技术时代，Philip Johnson（飞利浦·约翰逊）是着名的在陈述中不使用任何幻灯片和文字注释的人，而且他也一样获得了项目。Edward Larrabee Barnes（爱德华·拉贝·巴恩斯）从上衣口袋里拉出一张有涂鸦的纸，然后再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草图，如此等等，他也获得了项目。贝聿铭走进会谈间未携带任何图纸或模型，只带来了想法和宁静的魅力。而皮亚诺则经常拒绝参加竞赛，或者在面见客户时，仅以他的意大利口音配合用一支绿色粗头笔画一些似乎是即兴的草图。

　　在他的一位竞争对手进行了“有史以来最奢侈的演示”后，皮亚诺赢得了着名的博物馆委托项目，根据一名旁观者的言论，皮亚诺只是坐在同一间会议室的桌子上，但未带来任何模型或图纸，只展现了一张草图和他迷人的、轻快的声音。“他是轻松的，也是有说服力的，”观察者说。“但是，你必须擅长此道。”

　　同时，这些时间紧凑的面谈也让人畏惧。“似乎就像速配约会，”开发商David Levinson（大卫·莱文森）说，他的公司L＆L，计划在纽约425公园大道兴建一座摩天塔。建筑师和规划师Vishaan Chakrabarti（维夏·查克拉巴蒂）作为评审，莱文森从列序11家公司的名单上选出四家：福斯特建筑事务所（Foster and Partners）、OMA建筑事务所、罗杰斯建筑事务所（Rogers Stirk Harbour）和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Zaha Hadid Architects）来参与竞争。他们在7月份完成了第一轮陈述演讲，而最终结论也在该月产生。莱文森坦言，“有魅力的介绍会将你带入他们的视觉想象中。”（L＆L于10月3日宣布，他们已选定Foster + Partners建筑事务所设计65万平方英尺的办公大楼。）

　　准备工作当然是必要的，虽然每一位获得项目的建筑师都各有不同的技巧。“经常公开演讲并保持不断地练习，”Kohn. T.J. Gottesdiener（科恩·T·J·高台斯迪那），建议道，Skidmore, Owings & Merrill建筑设计事务所貌似最羞怯的合伙人说：“我们排练了数小时，所以我们才感到舒服。”但是，Liz Diller（利兹·迪勒），另一位富有技巧的演讲者——一位善于表达并踏实的知识分子——并不同意。“我觉得每当我练习，就失去了我的锋利”，Diller Scofidio + Renfro建筑设计事务所的负责人说。BIG集团的建筑师Bjarke Ingels（比贾克·英尔斯）选择直接对话，“评议团往往由非建筑师人群占主导，”他说，“用建筑术语并没有帮助。”

　　迪勒为竞赛交出了三个方案，并每一个都做了详细的分析。“你可集你所思所想去完成一个解决方案，”她现在承认，“我的直觉是将我的设计展示为复杂和分层次的，但是这并不是得到项目的必要途径。”一些客户喜欢看到灵活性，但是Martna Thorne（普利兹克建筑奖执行负责人）指出，如果建筑师并没有强烈的信念或其方案并不完全适合于项目，这种灵活性可能会带来负作用。但过强的信念意识可能会带来更大的破坏力。在候选花名册上的另一位建筑师在被问到是否可以考虑改变自己的设计时，他回应，礼貌地讲，不。

　　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当你在面对评议团之前，你应该尽可能多地学习你能学到的有关项目的一切。费纳回忆起一位着名的建筑师，他没有足够时间（也许是没有注意到）去核对在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的一处卫生设施，而另一个入围的建筑师，来自Zimmer Gunsul Frasca 建筑设计事务所的Robert Frasca（罗伯特·弗拉斯卡），以渊博知识讨论了毗邻卫生设施的影响，并赢得了竞赛。去年，英格尔斯成功竞标犹他州帕克城金博尔艺术中心项目，这位丹麦设计师指出：“我们是在与美国企业竞争，所以，我们必须真正熟悉这座城市的街区和历史，寻找和历史有关的记忆，那样必然会使设计理念与街区产生联系。”

　　当然，尽管有一些罕见的建筑师可以朴实地走进会议室而不带任何图像资料，但是今天，让人惊人的视觉效果，包括图纸、模型、电脑效果图和数字演示等都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重要。建筑师Russell Crader（拉塞尔·格瑞德）说，这一因素对于如MVRDV、OMA和Herzog & de Meuron等设计公司而言，那些复杂的动画、音乐和字幕，似乎成为在全球市场中获取资本的关键，特别是在有语言屏障的地方。仅以MVRDV设计公司为中国杭州动漫博物馆项目准备的陈述演讲为例，他们的陈述只有一个动画短片，预想的设计是基于几簇热气球卡通与动漫视频展示的。另外一个事实是，他们得到了项目，动画在YouTube上获得了4.3万次点击。

　　随着项目变得越来越复杂，让正确的员工介入演示文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重要了。“似乎可以说，即使设计一个热狗摊，如果你没有四到五个员工参与都不能理出清单。”英格尔斯说。但应避免让过多员工参与发言，“它会分散注意力，”科恩说，“通常客户希望看到整个团队，但只听一个或两个人发言。”

　　不过，即使像科恩这样的老将也会马失前蹄。最近，KPF设计公司失去了伦敦一个混合用途的项目机会，其中包括一家酒店，因为开发商希望听到团队中专家的更多声音，例如有关酒店设计的专业知识。Kohn略带伤感地说：“我们有最美轮美奂的表达。”

　　没有人总赢。英格尔斯失去了一个大型项目中的设计机会。但是他对自己说，“确保你正在做的事情，能够满足你实践中的好奇心和愿望。失败的方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项目的突破点。”迪勒也同意这一点，“这是让你思考某些问题的另一种机会，”她说，她会在得到失败消息后向前再走一步——打电话给客户询问落选的原因。“虽然这很难让人提升情感能量，”迪勒说。但是下次总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