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事务所的“漂流”之旅

　　独立事务所作为目前中国建筑行业重要的生力军之一，是如何发展壮大的，其发展过程中又存在着怎样的瓶颈与思考——

　　如今，在中国的建筑市场中，有这样三股力量，国有大院、独立事务所和外资事务所。在这三者中独立事务所一般规模较小，但却灵活；资金不够雄厚，但却个性独特；人员数量不多，但却特点鲜明……就这样的一个群体，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建筑日益更新的大背景下，好似一场奇幻漂流，沉沉浮浮，有的在建筑市场中发展壮大，站稳了脚跟，有的则无奈退出竞争。即便是在市场中终于有一席之地的独立事务所，它们也会在不断追求前进的道路上遇到各种未知的困难和瓶颈，它们的“漂流”之旅同样充满着艰辛……

　　“从血路中拼杀出来”

　　天津华汇工程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早期是以周恺为代表的独立事务所，经过十多年的发展，现在已经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独立事务所了，而更像是一个设计院。但从公司的布局和人员安排等方面来看，还是保持了工作室的状态，而且，他们在这么多年的打拼中，也在考虑个人创作工作室的特点能不能与国有大型设计院相结合，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一条新的出路，从而解决自身的发展瓶颈。

　　说到独立事务所的发展状态，天津华汇工程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应该算是比较成功的事务所之一，当然，这种成功在法国文化和交流部当代中国建筑观察站主任兰德看来，“从我1997年开始研究中国建筑发展和城市肌理等方面的问题来讲，我确实发现独立事务所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建筑师能够脱离旧有设计院的概念是非常好的，不过反过来看，如果他们不成立独立事务所，现在可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的确，针对于中国发展的现状及大型设计研究院职业化服务意识和程序化的设计管理，独立事务所的出现即是偶然也是必然。从客观上讲，独立事务所也是在为客户提供服务，但主观上，他们认为设计更倾向于一种自我价值的实现，是自我认知空间的表达。通俗地讲，就是每个设计其设计师都不认为是在帮别人做，而是从根本上把其当成自己的事儿。在市场化的过程中，这样的意识正迎合了建筑市场的发展，因此，独立事务所的应运而生就有了其必然的土壤。当然，转换一下思维方式的话，这样的状态正是更好地服务于业主。从管理方式上看，由于独立事务所规模较小，项目较少，且相对特殊，所以也就不会像大型设计院那样通过公司管理来管理项目，而是可以通过项目管理来管理公司。

　　深圳汤桦建筑设计事务所有限公司总建筑师汤桦也是从一家大型设计院中出走的建筑师，从开始的十几个人，随着项目慢慢变多，规模也在不断扩大，但是汤桦却说：“可能只有十几个人的时候，才是我们状态最佳的时候。其实每一个独立事务所都是从血路中拼杀出来的。而且一般都要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例如，房地产项目。我们要用此类项目来支持自己喜欢的，愿意无偿为之付出的项目。”在当前社会急进的发展状态下，独立事务所的良性发展存在一定的限制性。所以，对于独立事务所而言，任何项目都需要考虑。

　　如果认可独立事务所这个定义的话，就要从两个方面来理解，首先是独立的经营模式，每一家事务所都能以自己的方式与市场对接，而在体制内的设计院就必须遵循某些固有规则或潜规则去运作，这就显示出独立事务所的自由、灵活和机动的优越性；其次是思想的独立性，以独立的视角去观察和批判，因为喜欢建筑，设计经常就变成了生活的一种状态，是一种空间和形式的游戏，在游戏中面对问题并解决问题，建筑师从中去享受这种状态。

　　掌控话语权

　　“近些年来，一些大型设计院的好处被夸大，有点像社会上对公务员体制趋之若鹜的感觉，而这是我们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初所唾弃的。”场域建筑主持建筑师梁井宇说，“当时我们都向往自由。我原本以为独立事务所与大型设计院会分化成更加丰富的形态，像海洋一样有好多生物。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大多数人都被吸引到体制里面去了，因为大型设计院有各方面的资源优势，还可以建立很多研究体系等，这都是好事。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型设计院的体制影响力则会被过分放大成一种单一的模式，而独立事务所个性化的声音则会越来越弱。”

　　诚然，保持建筑市场的生态能够健康发展，是非常必要的。作为独立事务所，其自由是难能可贵的，这个自由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必要对一个事情必须有个统一的声音，可以否定或不做。因此，“我们应该做好的一件事，就是坚持这种独立性，不被国有大院的优势所吸引。我认为将来设计行业的发展可能是需要建筑师定制化设计的机会越来越少，未来的独立事务所则会体现在专注的领域上。国有大院也应该在未来的几十年中，在非知识产权的建筑方面演化和发展。并且，独立事务所与国有大院更要保持一种松散的联盟关系。”梁井宇如是说。

　　黄元炤，作为北京大学建筑学研究中心中国（近、当代）建筑研究与观察者，他认为，在中国，独立事务所的产生不是在改革开放之后才有的。只是在改革开放之后，由于机制体制的改革，允许一些事务所的出现，这也就刺激了创作。因而，对独立事务所工作的产生必须去思考。

　　在每一个独立的事务所中，交流一些学术上的想法或是与公司中的人有一个共同的价值观，这都是不太可能的，因为独立事务所中的建筑师其个性都非常强，不会统一在一个美学的标准中。汤桦现在仍然在高校中教书，所以他非常想把教育的体制应用到自己的独立事务所中，改变独立事务所那种太过个性化的体制，他希望，“大家一起画草图，出概念，不论年龄和资历，谁的想法好就用谁的，而且，目前，我们在工作中所推行的就是这种模式。其实，我还喜欢设计界的这种多元化。别单一的朝着一个方向发展，也别面面俱到。”

　　就此，兰德也有自己的看法，“建筑师是在独立事务所中工作还是在国有大院中工作并不重要，通常来讲，个人对自己的定位和想法，以及文化的影响才是最为重要的。独立事务所不能从字面上简单理解为独立地工作，因为建筑是一个很复杂的工作，需要各种不同领域内的专业人士进行合作，也需要各种不同的理念相互碰撞来考虑问题。可能每个学生都不知道自己毕业以后在什么地方工作最好，但其实只要能找到发展自己文化和思想的地方就是最重要的。”

　　经营与创作

　　目前在中国，单就独立事务所而言，也分为联合型和个人型，联合型事务所的规模应该稍大一些，人员在30人以上，而个人型的事务所一般就10个人左右，至于工作室甚至可能就自己一个人。对此，天津华汇工程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执行总经理、总建筑师江澎说：“其实，我们与独立事务所并不是很相似，公司发展初期应该算是独立事务所，但在公司发展到三年至五年的时候，公司面临转型的问题，我想这也是很多事务所这个阶段所面临的问题。我们则采取了比较宽泛的做法，容纳了公司中那些有独立创作思想和能力的人。既有体制内的成分，也有个性化的工作室。”

　　对于一个稍大一点的事务所来说，它应该是多元化的，否则是很难生存的，当然，这也关系到经营与创作，而且，经营与创作这两者的关系也是相互的。一般在事务所成立之初，大家都会去做一些开发性项目，目的都是为了赚钱，这其中，建筑师也会有对项目的理解，对建筑与城市和人的关系进行思考的部分。随着事务所的不断扩大，经济状况有所缓解，他们便开始要去追求一些个性化的东西了，已经不再是为了赚钱而做项目了。再发展到十年至十五年的时候，要考虑更多的则是事务所的发展和体制的问题。但是总而言之，在物质与精神的关系中，物质是排第一位的，即保障公司的运营才是最基础的。

　　在这里，独立事务所中，建筑师的薪水是一个最核心的问题。齐欣建筑设计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齐欣认为，“员工的薪水与事务所的收入有关，十多年来，造价涨了，房价涨了，可是设计费却与我刚回国那会儿没啥区别，天津华汇工程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做得的确很好，员工待遇挺高，原因是他们不光有质，还有量，所以能赚钱。”

　　“项目完成度的控制更多要源于业主给予建筑师的支持和话语权，作为建筑师，应该具有使业主充分信任的能力，这样项目的完成度才能比较高。对于薪水，设计院有两种工资制度，一种叫提成，就是在所干项目中拿出几个百分点来作为工资，另一种是年薪制度，就是无论工作与否，都会拿到相同的工资。年薪制在深圳大概占到四分之一，大部分是提成。”汤桦说。

　　九城都市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总建筑师张应鹏也就薪水问题提出了自己原则，“我有两个基本原则：一是主创设计师的待遇是相对比较高的，以保证创作质量和主创团队的稳定性；二是普通设计师的薪水基本保证不比周边事务所低，低了也留不住人，这一部分人是允许有相对流动性的。” 当然，吸引力主要不是靠薪资而是靠公司的创作环境与项目的学习兴趣。这些普通的设计师未来的发展主要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上升为公司的主创设计师，另一种是可以到其他公司做合伙人或主创设计师，这是他们的努力方向，也是所有独立事务所领导者们衷心的愿望。